除非这小子挪用公款,先拿公家的钱给自己赚个外快。
陈媛的脸色很差,余青顿了顿,心中大概有了底,问道:“多少钱?”
陈媛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她手指伸出来,去蘸杯中的水,用那清水,在桌子上写了个数字10,几乎是一瞬,她又用手把那痕迹给抹了,成了桌面上几道斑驳的水渍。
余青的眼里像是被针扎了下的,他心中如雷打鼓,即便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这金额,也远超出他的预料。
况且,如此巨额的资金流转,在尽调中,他甚至连份文件合同都没见过?!
这个中细节堆在一块儿,难免要叫人生疑。
“德安是典型的VIE架构,你知道的,利用这种架构的企业……往往会有很多涉及灰色地带的产业。”陈媛说,她看向余青,声音干哑。两人目光相对,只一个眼神,就通了心意,“你就没有想过,德安涉及的洗钱、军火、甚至是政治交易,是真真正正存在着的事实,而不是勒索诽谤?”
“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你现在做的那个案子……”陈媛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没再说,一口气把面前的水给喝干了。
陈媛的担心并无道理,余青看过德安近几年的交易往来,账做的漂亮,业务合同也都是合法合规,连偷税避税的这种企业基操都不存在,妥妥的「榜样企业」。
海外那边的进展也是步上了正轨,至衡找的合作律所正对涉事企业进行调查,同时也在跟外方交涉沟通,下个月,他自己也要带着团队,亲自过去一趟。
陈媛看余青,他的反应比起她想象中的,冷淡太多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余青,甚至是觉得讨厌。
虚伪!
装模作样!
陈媛咬牙,更进一步,问道:“你是不信么?”
余青耸了耸肩,说:“我信不信重要么?德安违不违规,犯不犯法,跟我没什么关系。事情总是有正反方,就像是有人要为了受害者辩护,也需要有人为施暴者辩护。只要客户不说,我就会当成没存在过。”他伸手,把陈媛面前的杯重新满上,略带自嘲的语气,道,“什么律师,就是一工具人。”
陈媛根本不信他的鬼话,真想当个工具人,他又怎么会事事争先,追求完美?
在美国的朝九晚五不满意,特意跑回国当个没休息时间的法律民工。
骗鬼呢。
176 别许诺你做不到的事
陈媛太较真,眼里容不得沙子,无论什么事都要争出个结果不可。
几句下来,她心中原本的慌乱害怕,瞬间转成了对余青不理解的愤怒。
她本以为余青会跟她的反应一样,跟她到一个阵营,退一万步,至少他会理解她的担忧。
可,现在看来,他非但不理解,还在愚弄搪塞她。
“如果是真的,你就愿意跟他们成为一丘之貉、同流合污?这跟给行凶者递刀有什么区别?”陈媛不自觉的提高音量,这是她多年都没改过来的习惯。像是以此,能让自己更有底气一般。
“陈媛,这些上市的企业,或者说经过我们手的这些企业,有哪些是绝对干净的?千里挑一,甚至说,千里都挑不出一个。不说德安,就说至衡。何成找过你吧,你答应他了么?”
“我……”
“你想过没有,你以为的人情,在别人、在第三方的眼里,是什么?”余青反问道。
有人上位那就必然有人让位,资本的注入代表着不公平的的竞争。在其中,更会牵扯到金钱、色情等等的来往交易。
余青熟悉陈媛,了解陈媛。正是因为他熟悉,他知道陈媛肯定会答应何成的请求。
同样,余青也清楚陈媛目前的情绪,一如他见过的那些客户方,在面对自己利益收到损害时失控的情绪一样:“作为律师,应该抛开自己的主观看法,客观职业的为甲方提供服务,以达到将收益做到最大化。这一点,还需要我来提醒你么?陈律。”
陈媛沉默,她看着余青,在心里嘴里那些责问的话全被他这一句给生生压了下去。
她冠冕堂皇的打着来帮他的幌子,实际上,不是也掺着她自己说不出口的私心?
她跟王浩的婚事在即,王浩如今又跟德安说不清道不明。
若这其中真有猫腻,那在不知不觉间,也让她们家族也牵扯到这浑水之中。
她拿起刚被倒满的水杯,柠檬水的酸苦味化在她嘴里,她憋着气,直直灌了半杯下去才停。
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压了上来,她觉得自己宛如是个跳梁小丑,可笑又多余。
什么时候,她将自己的人生走到这一步?
她眼底红着,看向余青。
她知道余青跟德安的纠葛,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像是她提起「德安」来,就能跟余青再扯上些关系,能跟他有新的交集。
如今,他们之间仅仅隔着一张方桌,近的触手可及。
可她清楚,她跟他已然彻底没有再回到从前的可能了。
回家路上,余青耳边时不时的会想起陈媛的那声质问。
夜晚的高速路上通行顺畅,他打开了车窗,点上了根烟。
递刀人
或许这话在他十八岁的时候能将他震醒,现在来,他早已身陷囹圄,困在局中,已经太迟了。
春分已过,南城的气温也逐渐变得适宜起来。企鹅号:291@26@82@673
光从天气上说,这座城市还是很适合生活的。
入了夜,街景繁华,霓虹闪烁,萧凌站在露台上,听到背后开门响动,转身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