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第二阶段我已经提前写好计划书了，下一阶段成果也许会比预期早一点，希望能让归期满意。】

这条是八点钟发的，他应该是去公司了。

【今天难受吗，昨天的药我放回原位了，咳，对不起，我昨晚好像又弄疼你了。】

【归期，可以再约你共进晚餐吗，还在栖雪抱香？或者说，换个新地方？】

最后一条消息是在十点半，季归期刚醒，私人微信的消息他会一条条点掉，第一次看到话这么密的小狗。

好吧，之前APP联系的时候其实也会看到很多消息，但最多是连着好几天积攒的早安晚安，工作app不能发表情包，只能用emoji，不会像现在这么生动。

季归期习惯了选择性回复，平铺直叙的消息里隐约猜得出他是这个性子，但总归没有这么直观。

私人联系里放大了情绪和聊天感，二十八岁的新贵了，居然还会有这么多黏糊撒娇小狗表情包，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唇角眉梢攀上了浅淡的笑意，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了昨晚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

【什么新地方？】

依旧是选择性回复，难得有些新奇感，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自己刚领回家的小狗摇着尾巴表达想去楼下逛逛放风，圆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瞧着主人。

【这家，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江夜北回复得很快，给他发了张图片，周围环境也很清幽古典，是会员预约制，不用担心他们关系暴露。

【嗯，但最近日程忙，可能都不会有空参加邀约了。】

季归期其实最近有段为期一周的短暂空档期，可以线上办公，顺便处理一些跨国公司事务和会意，下周还要出差去临江市视察，那边负责的一部分军工订单相当重要。

最近各方不太安分，暗流涌动，季归期不太愿意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江夜北消息还没有这么灵通，没有感觉到山雨欲来，他和季氏作为目前申海头部，已经觉得有场技术竞争和信息战略硬仗要打了。

【你先忙，如果需要，你的狗狗随叫随到随时听唤。】

又是一个小狗待命表情包，季归期第一次经历这种聊天模式，一来一回居然聊了十分多钟。

他毫不犹豫利落地结束了聊天，固伴无论是身材体力性格和情绪价值都很到位，就是有点粘人。

之后两人好像又回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这一周季归期只和江夜北在家里又见过一面，那晚小狗热情黏糊得要命，季归期容纳了两次就叫停了，江夜北委屈巴巴的，桃花眼都耷拉了下来，晚上搂着腰根本舍不得放手，从后面抱着，火热的吐息就喷洒在后颈上。

他会捏捏耳朵和揉揉发顶哄小狗，也默许了拥抱和亲吻，并不介吝啬在床上给乖巧贴心的狗狗奖励。

但第二天江夜北离开，季归期依旧很快调整好了短暂起伏的情绪，将固伴和工作完全分开，最多每天跟他维持一次短暂到只有十几分钟的聊天。

这个程度和频率已经足够了，再多会越界，而他还不想让自己动感情。

而作为被动的那方，江夜北才发现原来自己成了固伴也依旧烧心，他会不安，会欲求不满，会有在暗处沉沉燃烧的占有欲，会忍不住想法设法更靠近一点，会在晚上一遍遍翻只有寥寥数句的聊天记录，梦里都是美人的脸，早上醒来他总得无奈换一条新内裤。

暗恋的方式跟之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因为接触过再被放置而更加欲壑难填。

金丝雀也许会被权势利益满足喂饱，可他是条一只饿着的狗，只渴望主人的抚摸和爱，甚至就只是垂怜也可以。

这周只见了一面，之后他们的聊天互动时间越来越短，季归期好像很忙，他说下周要去临江市出差，那他们又要好几天不见了。

欲望和爱慕虫咬般灼心，江夜北又一次盯着聊天框发呆，心中自嘲自己确实快魔怔了。

他们今天的聊天份额在早上就已经用完了，江夜北对他们每一段对话和季归期的语气方式几乎都了熟于心，季归期基本不会主动说早安晚安，也不会主动做话题的开启者。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分享自己，偶尔会得到美人同样的回应，那张静物照片拍得很漂亮，那天季归期正好洗了一盘新鲜的草莓。

心上人的消息没等来，反而收到了一条来自林时宴的消息。

【江总，临江市有家手工糕点味道不错，有机会可以去尝尝，邢特助准备休假旅游，也许可以让他帮你带一盒。】

江夜北第一反应是疑惑，林时宴跟他只是合作商关系，突然发来这么一段似是而非的话。

还是临江市，他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

季归期昨天去临江市出差了，邢助理是董事长第二助理，高特助陪季归期出差期间，季氏的文件通知是他在代发，也会协助处理一些相关事务。

季氏事务繁多，谈何休假旅游。

而且所有人都不会称呼邢助理是特助，因为只有高特助是特助职位，还参与一些季氏家族事务，是季家老爷子手里就培养起来的核心高层。

出事了！

林时宴在提醒自己。

没有任何犹豫，江夜北立马查看购买最近时间赶往临江的机票和高铁，并且试图联系邢特助。

【江先生，项目一切照常进行，您只需要为董事长交上一份令他满意的成果。】

【邢助理，我迫切希望能为董事长分忧解难。】

江夜北闭了闭眼，所以他们都知道，林时宴都可以得知这个消息并且去帮忙，而自己呢，作为被邢助理亲自领进季归期住所的人，作为他的固伴，他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他是局外人，消息甚至都是林时宴告诉自己的。

他沉默地过安检登机，飞机滑过长长的滑翔道，开了飞行模式，短短的两个小时，他什么都做不进去。

江夜北定定看着聊天界面最后自己发的那条消息，最上面是宝贝儿的备注，脑子里只有难过和担心。

担心他的安慰，难过自己只是一条小狗，甚至不是一条被领养的家犬，而是只能在他的住所待到早上七点钟的流浪狗。

波士顿的雪夜和圣诞里，他也许和远在柏林的儿时玩伴和邻家哥哥有过很多次聊天和通话；申海漫长潮湿的雨季里，他也许在期待对方回来共同携手合作项目；那和自己相拥缠绵的时候呢，他又在想什么？

太子爷和自己终究是高台春山之别，江夜北从来没有在此刻那么嫉妒过林时晏总有和他那么多的过往回忆和交集。

江夜北觉得自己像条见不得光的小狗，是刚跻身商圈新贵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小狗，是关键时刻帮不上忙的小狗，是被忽略和忘记、被抛之脑后的流浪狗。

可小狗好担心你的安危，小狗好爱你，爱得心脏抽痛，恨不得出事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