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宋胭上前,一巴掌扇在?柳姨娘脸上。

柳姨娘被打得发懵,紧紧捂着?脸,宋胭冷声道:“姨娘,你如今好大的气?焰。”

“我家夫君虽算个三品大员,但好歹是家中姑爷,不会?说什?么,陈老太医是圣上近臣,谁敢怠慢?莫说花十几两银子进去,就是花一百两又如何?轮得到你来评说?

“我哥哥在?一日,他便?是家中嫡长子,是宋家未来当家人,你说养老送终靠着?安儿,是说我哥哥死了吗?”

她这番话?,条理清晰又威势赫赫,柳姨娘被问得哑口无?言,捂着?脸半晌不吭声。

魏祁与宋然从房中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魏祁与宋铭送完老太医回院中就遇到老太爷身旁仆人,问宋然看诊的事?,宋铭亲自去向老太爷回话?,叫仆从先带魏祁入堂上宴席,稍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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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祁却没去,只让仆从带自己?回了宋然房中,想?起他必然难过,进屋与他说了两句话?,劝他入席,宋然倒也看他面子,好容易答应入席,到院中,却看见宋胭扇了姨娘耳光。

这是魏祁从未想?到过的一幕。

宋胭的确是嫡女,可姨娘是长辈,她这一巴掌已是不孝,传出去并不算什?么好话?。

她向来行事?小心稳重,又怎会?不知?可她还是做了,这一巴掌,是为她母亲而打。

她母亲没有?那样的魄力,也没有?那样的胆量,真?若是动手了,柳氏去宋铭面前哭诉,宋铭多半要怪妻子跋扈,而他却不会?怪罪嫁入国公府的宋胭。

柳姨娘被宋胭这一巴掌打得熄了气?焰,又见着?魏祁那凛冽的目光,捂着?脸低头道:“姑奶奶教训得是……是我无?礼了。”说完,牵着?安儿走了。

宋胭看见她的眼神,回过头来,看到魏祁。

刚才?打人的手不由缩了缩,藏到袖中收拢成拳。

被看到就被看到吧,做都做了,她不后悔。

稍后的宴席,宋然出席了,却是一声不吭,罗氏强颜欢笑张罗,魏祁与宋铭尽着?翁婿的礼数,宋胭也安静,柳姨娘没入席,安儿看见宋胭就怕,乖得跟小鸡崽似的。

没人听曲,宋家中途派人去叫那姑娘折返了。

回去时,没有?了陈老太医,两人共乘一车,宋胭坐得端正,失神看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魏祁抬眼看她,伸手牵住她:“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总还有?你,再说你父亲饱读诗书,虽说老来得子心中欢喜,但还不至于太糊涂,坏了门风。”

宋胭倒没想?到,他会?主动来安慰她。

所谓太糊涂,就是过于宠幸姨娘;所谓坏了门风,就是宠妾灭妻。

的确他说得对,尤其祖父,在?乎清名,有?他在?,也不会?允许父亲做得太过。

宋胭点点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将她往他面前牵,她起身挪到他身边去,靠在?了他肩头,他则搂着?她,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

她发现自己?确实?放松了一些。

家中的事?让她心中沉重,无?力支撑的母亲,失去斗志的哥哥,她难受,却又无?处使力。

于是她也开始苦苦支撑,孤立无?援。

这么一个片刻,靠在?他身上,她仿佛就得到了依靠,男人强壮的身躯如此能给人力量感?。

他突然问:“在?我们府上呢?有?人让你为难吗?”

宋胭意外,有?一日这个男人竟会?主动问起后宅的事?。

她回道:“还好。”

魏祁这时想?起来,她曾说过一次,妹妹说话?太伤人。

他原先觉得,姑娘家的话?又能伤人到什?么地步,今日听了宋家姨娘的话?,才?知那句句是扎在?岳母心中的刀。

他想?起魏芙出主意让彩玉做姨娘,而宋胭却不知想?起什?么,说道:“夫君很好,我处境没那么难。”

“是吗?”他反问。

“是。”

纵有?些不开心,也能应对,比如婆婆,比如偶尔才?会?回来的小姑子,至于魏曦这个小孩,终究是个小姑娘,她还不怎么放在?心上。

如果他宠幸江姨娘,江姨娘身为他身旁的老人,又有?孩子,那才?是艰辛。

好在?他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和江姨娘有?什?么子女,江姨娘只能守着?魏曦,哪怕心思不纯,也只能安分守己?。

话?说回来,他是一直不喜欢江姨娘,还是先喜欢,后来又不喜欢了?她只听过喜新厌旧,却还没见过单纯的厌旧。

魏祁不知她心中所想?,打算着?过两年,自己?主动去将俸禄从母亲手里拿出来交给宋胭,不能再忘了这事?。

……

日薄西?山,罗氏吩咐着?下人收拾好了酒宴,又进宋然房中给他送点心,他席上没怎么吃,做母亲的怕他饿。

宋然却是不喜欢有?人在?跟前晃,不喜欢罗氏频频来看他的,他厌烦,只喜欢安安静静的,若有?人在?跟前,他就会?无?端发起脾气?。

罗氏只将糕点放下就要走,宋然却突然叫了一声:“母亲”

罗氏回过头来,连忙问:“怎么了?还差点什?么?”

宋然神色木木的,看着?窗外的远方,隔一会?儿才?缓缓道:“给我寻一门亲事?吧,不要对方家世,不要嫁妆,不要容貌,什?么都不要,彩礼照给,年龄也不要太小,好生养就行……

“和她说清楚,嫁的是个残废,喜怒无?常,爱发脾气?,但她要生下孩子,偶尔可能要侍候屎尿……就这些,只要有?人愿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