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抬眼,在人群里逡巡,含泪眸光最后落在梁凤鸣身上?。
温慈柳颤颤巍巍站起来,朝着梁凤鸣走去。
“噗通”一声又?在梁凤鸣身边跪下。
“凤鸣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温慈柳朝她?重?重?磕了个头,青丝凌乱,逶迤在地:“我温慈柳这辈子问?心无愧,却只对你一人有愧,我躲在临江二?十?多年,想尽一切办法报答你,想尽一切对聿白好,都是因为我对不起你。”
梁凤鸣躲过,淡声道:“不敢,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温慈柳恸哭:“是我破坏了你的婚姻,是我让你心怀怨恨……我阴差阳错和安和在一起,我和他?分分合合数十?次,有无数次想和他?了断……可我每次看见他?发愁痛苦,我,我……他?努力想爱你,却每次都被你的冷言冷语打倒,每次回家都是无理?取闹的争吵和白眼,他?说自己?只是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家,我一次次心软,后来不小心有了思?旻,不得已生?下了这个孩子……这才造成了你二?十?年的怨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梁凤鸣咬牙冷笑:“过去的事,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温慈柳,你还是赶紧起来吧。”
温慈柳软倒在地,哭得令人动容又?心酸:“凤鸣姐,我求你,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不要把孩子当成复仇的棋子,我知道你对周家有恨,对安和有恨,对我和我的三个孩子有恨……求你冲着我来,不要用这些方法伤害所有人,不要伤害周家和天恒。”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事情?的走向。
“你什么意思??”梁凤鸣竖眉喝道,“这些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聿白最听你的话,你让他?来临江,他?就来临江,你让他?恨父亲,他?就恨父亲,你跟他?说不许把周家的一针一线便宜我和三个孩子,他?就想法设法照着你的想法去做。”
温慈柳形容凌乱,脆弱地仰着头,目光直直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字字泣血:“你怕安和偏心,偏心我和孩子,你想让聿白独占天恒集团,一分一毫都别想落入其他?人手里。你一步步紧逼着,逼着聿白跟叶氏联姻,逼着和周家离婚分股份,逼着聿白来临江公司动手脚,临江谋划成功后,你又?让他?回北城总部,开?始谋划天恒的夺权……”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多股份,这么多钱,聿白一个人岂能做到?而你呢,你手里有凤翊集团,你手里有钱又?有人脉,这些都是只有你才能办到的事情?。就是为了今天你堂而皇之站在这里报复周家。”
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清清凌凌地传进了众人耳里。
句句在理?,毫无破绽。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梁凤鸣身上?。
凝重?、又?带着质疑。
周老爷子蹙起花白的眉毛。
周安和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颤颤伸手:“梁凤鸣,你,你……你最毒妇人心,当年你差点把我砸瞎,现在你还想挑乱周家……你给我滚。”
梁凤鸣拂袖而起,背脊孤傲。
饶是她?识人无数,也禁不住气极反笑:“温慈柳,你别血口喷人,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也从来没想过这么多,要污蔑人,你也得拿出证据来。”
“这种事情?……还需要证据么?你苦心积虑二?十?年,又?岂会让人轻易抓到把柄。”
温慈柳颤颤巍巍站起来,手上?的血污沾在脸上?,分外森然?。
她?摇摇欲坠站着:“凤鸣姐,接下来呢?等聿白拿到了天恒集团,你又?打算干什么?”
“我猜猜,让全北城的人都赞扬你大仇得报?还是把我和我几个孩子置之死地?聿白是周家的亲骨肉,是安和的亲儿子,是弟弟妹妹的亲哥哥,你就让他?们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凤鸣姐,您好大的一盘棋,忍辱负重?二?十?多年,最想看到的不就是这个场面么?”
梁凤鸣眉头紧皱:“温慈柳,就凭你的三言两?语,就想给我泼污水?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除了这一套嘴上?功夫,就没有其他?能说的东西??”
她?扭头去看周聿白:“聿白?”
这已经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家庭伦理?剧。
剪不断、理?还乱。
用感情?来压制理?智。
周聿白仍然?冷淡平静地坐着,一双幽深熠亮的眼睛平和地看着众人。
像一潭深沉温润的水,半点涟漪都不起。
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周聿白身上?。
每个人都在问?他?。
要解释,要澄清,要证据。
他?并非是这个家庭的核心,却是这个家庭绕不过去的中心话题。
好像很重?要
PanPan
,又?好像微不足道。
周聿白疲倦地揉揉额心,深深叹了一口气。
屋里晕黄的柔光投进来,在每个人身上?都蒙着迷离的暖光。
他?坐在半明?半暗处,影影绰绰的光线在他?身周镀了层忽明?忽暗的光晕,跌宕起伏的侧脸冷峻锋利,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他?终于开?口,懒懒窝在圈椅内,身姿疲懒散漫,垂眼道:“温姨您长篇累牍说了这么多,字字句句都在针对我母亲,她?跟您有仇有怨,您说的一切都很合理?,尽可以把所有脏水都泼在她?身上?……过去二?十?年,你也没少在我爸身边说这种话。”
“可实际上?,我母亲并不知情?在今天之前,她?完全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一个年轻时候发觉丈夫出轨,直接冲上?去跟丈夫撕扯拼命的女?人,没有那么绵密的心思?来操作这一切,她?本也可以这辈子苦熬着周氏董事长夫人的身份,让您一辈子永不翻身,可她?最后还是想要一点解脱,我妈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这点我比谁都明?白……”他?笑笑,“再说了,她?要是想这样害你恨你,何必这样弯弯绕绕,你以为您在临江二?十?几年的日子能过得安安稳稳?”
“我周聿白要是靠我母亲才能拿到这一切,今天我也不必在天恒集团的董事会上?出声,还不如一辈子缩在我母亲身后,等着她?给我出谋划策。”
“当然?。”他?环视一圈众人,“我拿到额外的6%股权,我会把其中5%转让给我母亲,这个数额,是她?离婚时候周家许诺给她?的离婚赔偿。”
这句话是说给周安和听的:“爸,我母亲在周家二?十?年,人生?最好的年龄,得到的只有来自丈夫无尽的伤痛和冷漠,即便是这5%的股份,也是因为事先承诺要转让给她?为你生?下的儿子才拿到手。一个女?人累积二?十?年的痛苦,她?离婚走出丈夫家时,两?手空空,连一件首饰都没有拿走,这5%的股权,本就是她?应得的赔偿。你扪心问?问?,同样是陪伴在你身边二?十?年多年的人,我母亲和柳姨,在你心中,孰轻孰重??你到底是怎么偏颇?临江的公司和温瀚文手里的那些项目?真的不是你的私心?”
周安和沉默。
周聿白冲着梁凤鸣笑:“妈,您还年轻,人生?还有一半,我特别希望您能幸福,忘掉前半辈子,快快乐乐过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