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as其实开脑洞的时候只想泼狗血,没想过很多前情,比如奉哥明明自己也过得挺好为什么会被奉家出卖、爸爸去世背后的故事之类的,以前不需要写到所以也没想过要圆类似的bug如果大家后期觉得有什么情节或者逻辑不对头的地方,不影响主线阅读的话能忽略就忽略吧,毕竟小鸡也不知道怎么改(挠头(这么说会不会有不负责任的嫌疑,算了更新已经很难了我放过寄几吧(小鸡拔毛

第069章 61

满席珍馐,最后只沦落残羹冷炙。柏夫人气吁吁地离席,柏千乐看着柏闲璋放了筷子,柏淑美已漱了口,正接过佣人托来的药碗服药,也停下了筷条。柏淑美如今又成了医生的座上宾。那医生也是老朋友了,十分恨他不遵医嘱,上回复诊痛斥他,竟不惜悯他那副倍受摧残的脾胃,致使十余年的保养疗效在他前些日子里的懈怠里唐捐。某日柏家请他诊脉,他特为柏淑美拟方,嘱家人务必监督他按时服药。如今已换了第三张方子,正是小建中汤。

换到这幅药,柏淑美终于不在打开碗盖的刹那蹙眉。芍药、白芷俱不是味重的药材,兼有大枣饴糖,倒像夹了星点苦涩的糖水。柏千乐的挨着他,桂枝那独特的油辛味躲不得,填塞他的感官,也填塞了桌上无言的沉默。

柏兰冈立在玄关,没让管家为他穿上外套,自顾提了包,解锁了车门。他要走,柏闲璋叫住了,这是他们兄弟在连日的疏离里破冰的第一句话:“老二,明天陪盛部委打完球,我们留一下。”

柏千乐提着酒杯穿过中庭,蓦然闻及,略驻两步,侧耳。他听见柏兰冈不咸不淡地应声,没有再给他大哥多一句话。他垂下眼帘,快步地越过。他们兄弟终于要谈了,谈柏闲璋亲手打破的人伦,谈柏兰冈遭受的来自亲生兄长的背叛。

他回到暖房,柏淑美抱怨他动作慢,柏闲璋后脚步入,睥了他一眼,竟当空对柏千乐说:“你去奉星如那里住,他怎么样?”

柏千乐很怀疑他的话、他睥睨柏淑美的那一眼,意有所指。果然柏淑美因低头看报而垂下的发丝晃动,他微微回转脸来。柏千乐斟了酒,柏闲璋自取一杯,没有柏淑美的份,他吃着药,烟酒是万不能碰的,他懊恼地横了他们一记眼刀。

“星如哥还好,他没有很生气,只不过离婚的意思蛮坚定。”

“他还敢提?太太不是断了奉家的贷款,他们现在急得团团转。”柏淑美嗤一声,抖了抖报纸。“奉家那些勾当,星如哥不参与的。”柏千乐小声念念,换来柏淑美瞪他,柏闲璋将柏他们的举动收在眼皮下,心里升起蜉蝣般漂泊的不悦。

柏淑美的反应,从前他未曾疑心;今夜看来,确实如千乐所言,太激烈了些。

“他参不参与你又知道?关你什么事,巴巴地跑去他那里住,怎么,家里容你不下了吗?”柏千乐委屈得扁嘴,“五爷,为什么你总是对我那么大意见?”

“是我叫他去探口风的。”柏闲璋缓和一句,他瞥了眼柏千乐,口吻里也有归咎的意思:“我只叫你电话问,没让你往他那边跑,像什么话?”

柏千乐一句“大伯你才是最不像话的”顶撞噎在肚子里,但这话给他十万个胆子也不能讲的,因此不甘心地怨他。柏闲璋看他从小到大,哪里还能不知道他肚子里磨的什么主意?他那埋在心里的抱怨柏闲璋也能猜个半透,因此只哂一声,柏千乐还不成什么气候。

他转向柏淑美:“断贷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样,他们家信用早就烂得一塌糊涂,哪个银行还肯放?连商贷都不理他。去年缅甸出了那块满绿,他们家眼红脑热,也要掺股。没脑子么,又不识货,活该要赔。明面上的都不睬,只能找钱庄,各家放钱的也求了一圈,韦世济倒是聪明,先跟我打听,听说他手里几个暗庄连门都不给姓奉的进。老覃那边看在太太的面子上给了点,要不是买太太的面子,谁愿做他家生意。钱丢水里还能买个响,给他们家,呵。”

“宁愿喂狗。”

柏闲璋点点头,问柏千乐:“奉星如知不知道?”

“不知道吧,我没见过他跟奉家的有什么来往。”

“你没见过?”柏淑美的话因他惊疑的语气不像反问,倒像猜忌了。柏千乐抿了口朗姆,回答却不似酒水清甜。“我查过他,也安排人盯过。”

柏淑美的脸色煞然阴冷,“你都查到什么东西?”

柏千乐与他对视,他忽然看了眼柏闲璋,捏着酒杯,瞒下了:“他他在军部有两套档案。我的权限只能查到085撤编之后的,他撤编之前,我看不到。”

“我只知道,奉家跟他,其实没什么来往。”

柏淑美审视他良久,柏闲璋也不作声,注视着他们的进退,厅下顿时寂静,柏千乐嵴背僵直了,手心渐渐沁出湿濡的冷汗,差点握不住玻璃。柏淑美毕竟干了很多年刑讯,他的审视太威迫,每一寸视线都像锋利的刮肉刀,只要有一丝溃败,意志就会绞成一滩烂泥。柏千乐耳边只剩胸膛里隆隆的心跳,他必定扛不住柏淑美的猜忌,他必须主动破局。

他唇瓣打抖,声音都跟着发颤,深深呼吸,佯装假怒:“五爷,你怀疑我?!”他拔高声调,仿佛勃然大怒:“你竟然怀疑我?!”

他对上柏淑美的眼,男人那双惯来春波一般的眸子里此刻竟无波无澜,森冷凝定,是一点至亲情谊也无。他微笑了笑,化开那令人胆寒的森冷,抚上柏千乐的颊边,仿佛和蔼而关切:“没有权限,就不要乱查。军部不是家里,万一闯了什么祸,我无力替你收尾包藏,你怎么办?”

柏千乐讷讷地仰视他,嗫喏着,无从应答。仿佛堕入事端,他生出迟来的后怕,恐惧令他心率极快。

柏淑美拍了拍他的脸蛋,施施然起身,上楼去了。柏千乐迅速望向柏闲璋,男人已端看了这一折妆疯卖傻的戏,他眉目如罩阴云,这戏文并不讨他的欢心,他离场时一言未发。

柏千乐呆坐厅里,他想,那层可怖的面纱终于叫他揭开了一角。入了春炉膛便不再生火,地暖也停了,一股瑟瑟夜寒浸入他骨缝里,他抱了抱手臂。

柏兰冈这天晨起,换了常服,从衣帽间的柜子里翻出高尔夫球服和手套,他懒得收拾,随便团了团塞进包里。他提着球杆球包下楼经过饭厅,不知为何多瞥了一眼,灶头锅台放了很久,只泛着金属无机制的冷光。

他心里压着不快,因此看什么都厌烦。他从前在外工作独居,也是自己开火做饭,这几年迁回 军部,又结了婚,不是饭堂外卖,便是回柏家吃饭,厨房都是奉星如用,他愈发地离锅碗瓢盆更远了。他意冷心灰,索性连早餐也不叫,去酒店一道解决。

他到酒店时,柏闲璋已在场地挥了几杆,他摘下手套打了打柏兰冈的肩头:“等下部委到了,难尽兴。”

柏兰冈眺望球洞,心里有了估计,叫来早茶两人并坐一起吃。新滚的茶烫手,小姑娘还没有柏兰冈那种徒手捏着茶杯在茶水里冲滚的功夫,因此难免手脚慢了些,柏兰冈掀起眼皮,睥她,柏闲璋看在眼里,待她冲好茶,他一点头,叫经理将人都带下去。交代他们等盛部委亲自再出来伺候。

“今天就陪部委打打球。”他对经理笑着说,经理何其圆滑老辣,他扫视一圈自己带来的人,女孩姣美男孩清秀,一水鲜嫩后生,便知柏闲璋的言下之意。他原以为今日的客人非富即贵,特地换了些顶漂亮的男男女女,倒是他肤浅了。他带人下去之后如何急急地唤那些球场老员工,如何整肃纪律云云,不在话下。

人都撤了以后,柏闲璋为柏兰冈斟了杯茶,“见缝插针,他们倒是人精。”

柏兰冈不搭这茬,声色犬马他们也不是没经历过,方才周围那些殷勤过分的男男女女,光是看他们不逊的颜色,什么意思已足够一目了然。见缝插针,柏闲璋倒是没点评错,美色原是天赐,趁着韶华消逝之前尽情挥霍,攀龙附凤换来飞黄腾达当然最好,攀不上金枝玉叶兑些真金白银亦无妨。握着圣眷天恩而不为所用,难免浪费。

柏闲璋又交代了些内情,柏兰冈也抛出了他的情报,正事他们兄弟还是可以谈得下的。果然经理带着一帮更老相的员工入场不久,盛部委一行也到了。

陪领导们打球,那当然不是为出风头打过瘾的。盛部委的邀约来得神秘,柏闲璋柏兰冈耐心陪了一早,下午又泡了温泉,盛部长拍拍柏闲璋的肩,解了一身疲乏之后他显然很松快,面带微笑。“闲璋啊,我好久不打球了,今天你们兄弟陪我打一场,我很满意。还是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活力。”

他上车之前,犹在夸赞:“今天球打得好。”

柏闲璋目送他的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与柏兰冈对视一眼。他们在彼此的眼里,都看见了雨水来临前那种腥风呼啸的凝重。

部委为什么一再夸赞今天的球打得好?他在政坛里摸爬滚打大半生,难道老糊涂了在重复废话?如果真以为他在高兴,那他们兄弟三十多年白混了。盛部长在强调,他今天只是来打球的,而没有透露什么风吹草动。

越是遮掩,越是否认,就越是铁证。

行业政策收紧,弃车保帅无损他们将来富贵无忧,但柏家那位副常委,盛部长的风声是,全会之后柏副常委要接手某些部门,看似增添权柄,实则明升暗降。眼看副常委入常无望,柏闲璋升将的希望也烟消云散,他们柏家停滞不前,从此只怕要落于人后;尤其眼下韦家步步紧逼、李家即将攀顶,他们柏家愈发失了筹码,将来要从权力的牌局上退场。

柏闲璋叫了一台晚饭,但里暮色降临还远,他提议洗个脚,再泡一汤。柏兰冈同意,按摩师退场后,他们下到汤池里,柏闲璋趴在池边,拧了拧肩膊,“来。”

这是他们兄弟不需要多言的默契,从前一处训练的时候,他们也经常互相搓背。柏兰冈挪近了,往他大哥背上泼了一瓢泉水。

水雾氤氲里,他听见柏闲璋忽然开口:“老二,岑金檀今年有批好画,我让他给你。”

岑金檀收的画,转手出去,成交一单千万不止。柏闲璋如此割爱,可谓心意十分诚挚。柏兰冈撩着眉眼,不答应,也不拒绝。柏闲璋见他不肯松口,只得加码:“他还收了一对粤绣银屏,老十三行的,我看过了,光摆着都很添光增色。”

“明年的军务统筹,我争取给你。”

“送到南桥,人不要多。”

这是松口了。柏闲璋心里的隐忧终于落地,他不好明着松懈,只能暗暗地长松一气。前面千百万的东西固然丰厚,但于柏兰冈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真正令他满意的,是柏闲璋最后的码子,明年的后勤军务。这是扼住了他们军部军区上下的咽喉,从此军部上下,无论再高的将领抑或再小的卫兵,任谁见到柏兰冈,都要和颜悦色,因为温饱冷热,全仰他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