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一指初影手中的《清风半月》,沉声道:“你手头的事先放一放,先查此事,越细越好。不管是多小的消息,都要报予我知。”
初影沉声应了个是。
黄朴又道:“还有,找到机会的话,就查一查徐五。我原先以为那肃论学派是他没事闹着玩儿的,如今看来,他背后还有高人。”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分外温和:“徐五和潘体乾他们走得近,只怕不好查。你们小心些,凡事以自保为上,勿要太过迫近,以免打草惊蛇。再,告诉向采青,她要的人已经找好了,暗号照旧,让她自己小心些。”
初影再度应了个是。
黄朴似有些意兴阑珊,慢慢踱回曲廊,背朝着他挥了挥手:“罢了,你去罢。”
“属下告退。”初影叉手一礼,身形晃一晃,已然不见。
黄朴悄立廊下,良久后,方喃喃自语:“徐清风,你这只羊头的背后,到底还有些什么呢?”
…………………………
“啊嚏!”
东平郡王府影梅斋,正躺在红药的膝上享受被投喂点心的徐玠,突然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他掏出帕子按了按鼻头儿,嘟囔道:“这是谁在背后念叨小爷我呢?”
说着又“嘿嘿”乐起来,道:“红药我告诉你哦,今儿我那两首诗,那可真真是冠绝古今哪,把整条街的人都给听傻了,有几个跟疯了似地追着我跑,还好我腿脚快,没被这些狂热的学子给逮着。”
他得意地晃着两只脚,脑袋也晃起来:“啧啧,这些年轻后生拿我当诗仙瞧呢,爷如今也是咱大齐第一才子了。”
“哗啦”,回答他的,是清脆的纸页翻动之声,似是对此作了答。
徐玠眯眼躺了一会儿,忽地一张嘴:“啊”
闻听此声,红药两眼仍旧牢牢盯着手里的话本子,手却是熟练地拣起一块点心,向声音的来处一丢。
嗯,又没瞄准。
徐玠敏捷地一歪脖儿,正正接住那块点心,旋即美孜孜地吃了起来,一面含糊地道:“还是我媳妇儿喂的点心最好吃。”
“哗啦”,红药再翻了一页话本子,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并没有被夫君夸赞的欢喜。
徐玠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将手在红药的膝上拍了几下,满足地哼哼起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我这算是齐活了。”
这是他娘留下的话本子里写的,倒也琅琅上口。
心里正美着,脑袋忽然被颠了几颠,旋即便是红药充满哀怨的语声:“怎么又没了啊?”
徐玠飞快闭起眼,假装没听见。
红药一早便瞧见了他的动作,当下恨了一声,伸手便去抻他的眼皮子,恼道:“不许装睡!”
说着又埋怨:“你每回只给我写这么一点儿,根本就瞧不过瘾嘛。夫君哪夫君,咱们如今是一家人了,你也犯不着拿这个吊我胃口,就不能多写点儿出来么?”
这一声“夫君”,直是叫得徐玠浑身舒坦,虽说眼皮子被那纤手扯着,俩眼翻白,可他心下却也还是受用得紧。
强忍住笑意,他故意苦下脸,哼哼唧唧地道:“今儿冷着了,手疼,要吹吹揉揉,如此,明儿便能多写几页出来了。”
第334章 交易
在说话时,这位徐清风徐大才子已然将两只手都伸到了娇妻跟前,修长的手指头虚虚蜷着,与那猫爪儿一模一样。
红药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认命地抓起那爪子,撸猫一般揉捏起来。
徐玠凤眸阖拢,唇边漾着笑。
啥叫享受?
这就是!
“我说,你该不是有什么暗病瞒着我吧?”揉了一会儿,红药忽然停下手,怀疑地看向徐玠:“若不然,哪有好好的人成天嚷嚷这里疼要揉揉、那里痛要吹吹的?你瞅人丸砸胖得都快翻不了身了,也没你这么些个毛病。”
“娘子,休得胡言!”徐玠原先正自美着,陡闻此言,立马眉一挑,眼一瞪,那清幽的凤眸里便迸出了点点火花。
这是恼了?
红药不由越发怀疑起来:“你恼什么?该不会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
“哦呵呵呵……”徐玠似笑非笑看着她,唇角微勾:“既然娘子这般说,显是信不过爷了。成,今儿晚上爷就让你知道知道,爷到底有没有病!”
红药“啪”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没好气地道:“有完没完了你,也不瞧瞧我眼睛底下还挂着青呢,压几层粉都盖不下去,你要再这么着,我就真……”
“爷、太太,齐禄家的来了。”门外蓦地响起小丫鬟的通传声,打断了红药的话。
因徐玠至今尚未获封,不过领了个小校的名头,红药身上自然也就没了诰命,是以只能称一声“太太”。
“都这么晚了,王妃那里怎么还有事儿?”红药轻声地道。
齐禄家的是朱氏的陪房,此时前来,必定是朱氏让她传话或送东西来了。
红药微蹙了眉,探首向窗外看了看。
暮色四合,廊下有小丫鬟正点着灯笼,圆肚儿大红灯笼次第亮起,光华氤氲,明亮且温暖。
徐玠此时已然拧起眉头,响亮地“啧”了一声,道:“这早晚也不消停?烦!”
这还没把美人膝给卧热呢,就有人来煞风景,简直再没有比这更扫兴的事儿了。
红药轻轻推了他一把,柔声细语地道:“好啦好啦,你先起来吧,我叫人收拾收拾,你瞧这榻上给你弄得那么乱。”
徐玠只得起了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往那椅子上一坐,自个儿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