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1 / 1)

事实上,自发现陈长生竟与吴承芳交好后,红药亦隐隐觉出不对,此时亦是神色沉凝,道:

“若是你问我的意思,我觉得他两个关系很近,我恍惚听见吴承芳叫陈长生大哥来着,在宫里,若不是特别亲近之人,断不会这般称呼。我猜着吧……”

红药抬手搔了搔额前碎发,细声道:“……他两个说不得拜了把子。”

徐玠一时未语,只起身在阶前踱了几步,蓦地驻足,沉声道:“陈长生应该不是无缘无故结交吴承芳的。”

寒鸦般的音线,冰锥子一样,直直扎进红药心底。

她不由凛然,一转头,便瞧见了徐玠冷肃的脸。

她有一息的怔忡。

这样的他,委实让她陌生。

两世相处,她还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锐利、森然、锋芒毕露,如破空的利箭、出鞘的长刀。

红药本能地缩了缩肩膀。

怪道前世刘瘸子敢跟金兵动刀子呢,果然的,这人很有几分凶性,上辈子她倒没瞧出来。

“我现在怀疑,吴承芳前世就是死在陈长生手上的。”徐玠再度开了口,冷湛的眸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青石照壁。

红药没说话。

她其实也有一点这种感觉,只那感觉很模糊,他一说,她方觉出。

徐玠很快又续:“你看,那石塔乃是陈长生一伙联络的手段,如今我们知道,这伙人除了陈长生,还有一个孙红菱。你上回又说,那红菱经常趁夜外出,有不少次回来的时候,你从她身上闻到了水腥气。我推测,他们的行动,一定就在玉带河附近。”

红药听得一呆,随后恍然大悟,手中草棵散落了一地:“着啊,你这么一说,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是像,而是肯定是。”徐玠断然语道,神情十分笃定。

那六局一司便在玉带河畔,而据红药所言,红菱每晚外出,最长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将时间与事件相叠,则可得出一个结论:除玉带河外,再无第二处能够同时符合以上两个条件,既有水,且足够红菱在半个时辰内往返。

再往下推测,那红菱身带水腥气,说不得便是精通水性之人,而若当真如此,则其在玉带河某处动个手脚、或设个简易的机关之类,想亦不难。

“陈长生与红菱密谋害死了吴承芳。从你此前诸般描述来看,此事中的主使者便是陈长生,红菱则是帮凶。”徐玠沉声说道。

这个推断并非毫无根据。

第一,陈长生前世乃是元光帝身边的大太监,而据红药所知,他是突然被擢拔上去的,此前并不出挑。

徐玠认为,这绝非陈长生运道好,而是他必然早就投效了诚王,或者是投效于暗助诚王那一方的势力,甚而他根本就是他们派来的钉子,且深得主子信任,这才会一步登天。

至于红菱,早在建昭十六年,她便殉葬而死,可见是被当成了弃子。

其次,陈长生、孙红菱、吴承芳,这三人的关系一暗一明,再结合吴承芳前世淹死的可能性,陈、孙二人的可疑度自是大大提升。

第三,则来自于徐玠前些时候的暗访。

自上回与红药分开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去查红菱与陈长生,却是所获甚微。

红菱也就罢了,好歹她还有几门亲戚活着,陈长生却是父母双亡、亲朋俱死,连个熟悉他的街坊都找不着,简直像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据此,徐玠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他真的是陈长生么?

或许,真的陈长生早就死了,而宫里的陈长生,则是有人冒名顶替?!

当然,这只是徐玠的猜测,并无确证,不过,陈长生必定来历可疑,这一点却是可以断定的。

第163章 周全

还有最后、也是最有趣的一点,便是前世那个后来顶替了吴承芳的小太监。

据红药回忆,那小太监曾认过个一干哥哥,叫做林朝忠。

而这个林朝忠,后来在元光朝时升任了掌司一职,听人说,那是陈长生从中使的力。

换言之,林朝忠与陈长生的关系,应该相当不错,而巧的是,那顶替吴承芳的小太监,又与林朝忠拜了把子。

这就很有意思了。

在徐玠的推测中,顶替吴承芳的小太监,就是给建昭帝投毒之人,再结合红药所言,陈长生便浮出了水面。

此外,红药亦曾言道,建昭帝病重驾崩当晚,有几个太监便连夜投了井,其中就有一个据说特别受宠的小太监。

徐玠猜测,这个投井的受宠小太监,应该便是顶替吴承芳之人。

他亦如孙红菱一般,成了弃子,而陈长生、林朝忠二人,则踩着这些弃子的尸骨,爬到了高处。

这是一条极为清晰的利益链,最大的获益者,便是陈长生。

亦即是说,他杀死吴承芳的动机最大。

他二人既然交好,则陈动手杀吴便一点不难,只消将吴承芳骗去玉带河某处,或推其落水,或借机关导致其不慎滑入水中,皆可致其溺毙。

而这其中至为关键者,便是……

“红药,你们六局一司平素何时最清闲?”徐玠陡然问道。

若要吴承芳必死,则其落水的时间,便极为关键。

陈长生一定会选在玉带河左近闲人最少之时,诱其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