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萤无奈道:“二姐,你还想问什么啊?”
宛如道:“去京城疯了这么多日子,回来的时候一直和长青哥独处,你们有没有,那个,什么逾矩的事情啊?”
秋萤立刻想起柳长青抱着自己说情话的事情来,登时晕生双颊,啐道:“二姐,你这也问啊你。不应该啊,你难道信不过长青哥?”
宛如扭头嘿嘿一乐:“我信得过长青哥,我信不过你。”
秋萤气得哇哇叫着就来呵她的痒,暂时也管不了郝小胖到底在哪儿了。宛如气喘吁吁地边跑边躲,也跟着笑个不停。好容易俩人闹累了,又停了下来。宛如忽然正色道:“三儿。”
“嗯?干嘛老二?”秋萤也换了称呼。
宛如继续正色道:“虽然你跟长青哥从小就定了亲,但是该守的规矩一定要守,知道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长青哥好似深藏不露的,他越大我是越看不透了。不过也不是说他刻意瞒着什么事儿,就总觉得吧,咱这铜锣湾是盛不下他的。日后会怎样还很难说,不到成亲的那一天,三儿,你和长青哥再好,也是两个人,两颗心。明白吗?”
秋萤嘟嘴道:“不明白啊,二姐。”
宛如看看她:“真不明白?”
秋萤正色道:“二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长青哥必非池中之物,咱家没财没势的,就是个卖菜卖炭的。等长青哥一飞冲天的时候,说不定会遇到仙女,甚至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所以不到成亲的那天,我就不能一颗心全扑到长青哥身上,省得真有这么一天的时候,我会受不了打击。是吧好二姐?”
宛如垂垂眼睛道:“就知道你怀着明白装糊涂。”
秋萤甩甩手道:“不过,二姐,我不打算听你的啊。我这人啊,就是认死理儿,我信得着长青哥,我就全心全意的。说不定的那么一天,我不能因为这个就畏首畏尾的啊。万一那天真来了,也只能该怎么办怎么办了……哎呀,二姐,你赶紧跟我说,郝小胖在哪儿呢?”
宛如笑笑说:“去林子里找炭翁爷爷要人吧!”
秋萤抿嘴一乐道:“我猜着你也不敢藏家里头,走了!”说完跑屋里去了。
宛如也跟着进去,打趣道:“翻什么呢?怎么?见发小还打扮打扮?”
秋萤蹙着眉头转过身来,哀嚎道:“二姐,二姐,我藏的点心呢?”
宛如噗嗤一乐道:“你问我?这你得问小梨涡!你们俩,一个能藏,一个能翻,真是好搭档。”
秋萤最后只得拿起小藤篮子去了后院里,将鲜菜和果子摘了满满当当一篮子,出门前喊道:“二姐,我今儿个在炭翁爷爷那边开伙了啊!别等我吃饭!”
想起好久没见郝世进,秋萤还真有点高兴,路走得飞快。
到了炭窑那里,直接就去了草屋,一挑门帘,就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翩翩少爷正蹲在火塘前面不知道摆弄什么,脸上还擦了几道锅底灰。
秋萤噗嗤一声乐出来:“哈!小胖?”
郝世进有点赧然地站起身来,眼睛里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他有点窘迫地道:“秋萤,你回来了?何少一没事吧?”
秋萤放下篮子,两个屋子里看了看,问道:“炭翁爷爷和林子哥根子哥呢?他们不在?”
郝世进道:“刚去了林子里,说趁着日头好,要翻动一下砍下来的柴子。我要去帮忙,他们没让。”
秋萤嘿嘿一乐,招手道:“嘿嘿,逃婚的英雄,快过来给我瞅瞅。是不是这几年变得英俊了,然后京城里的好姑娘都看不上了?”
郝世进笑道:“都好几年没见你了,一见面你就取笑我。”
秋萤仔细瞅瞅他道:“不行,一点都不胖了,看来以后不能叫你小胖了,还是规规矩矩叫你大号吧?”
郝世进也冲她招招手道:“秋萤,你过来。”
秋萤凑过去蹲到火塘边,立刻闻到了味道:“你在烤红薯?”
郝世进笑笑道:“山边春地里种的,我偷扒了两个。你来得正好。”
秋萤直起身子去碗橱里看了看说道:“看样子炭翁爷爷也没饿着你啊,怎么?在京城没吃着儿,回来馋了啊?”
郝世进点点头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京城。一不喜欢跟公子小姐们踏青赏花,二不喜欢跟才子佳人们吟诗作对,三不喜欢跟名门望族们走动闲扯。我觉得哪里都不如咱铜锣湾好。”
秋萤大方道:“世进,你想吃什么,都跟我说。今儿个我把我家后园子都给你搬过来,想吃啥咱就做啥!我新割了韭菜,咱们蒸包子吃!林子哥会打猎,一会儿让他进山转转,打只山鸡回来,想烤想炖一句话。好不好?”
郝世进擦擦脸上的灰,大声应道:“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郝小胖回归……
畅叙别情
眼下正是夏初,外面天儿不冷不热,正是一年里头最舒适的时候。
秋萤洗净韭菜切碎,炒香了鸡子儿做馅儿,在院外头的大灶上上了笼屉蒸着。又将园子里摘来的一大篮子菜,都择好洗净,忽地灵机一动说:“等林子哥打来了山鸡,咱涮野味锅子吧。炭翁爷爷这里有陈年好酒,还给我们姐儿仨酿了果子酒呢,我也能陪着你喝点儿。”
郝世进自然是赞成的,边道:“果真还是家里好,哪里也比不上。”
这边调料不全,秋萤便拜托了根子去家里拿调料酱料,再掐点儿韭菜花来。林子果真得了一只山鸡,前几日山里有雨,还发了不少松菇,他正好找准地方,摘了不少回来。秋萤不敢杀鸡,便还是由林子拎去外头收拾,秋萤动手分出一些要下锅的松菇来,其它的就拢在一起,掏出随身的针线包来,穿针引线都掐着蘑菇柄一朵一朵地穿起来,最后穿了老长一个大圈圈,拿出去挂到了屋檐下晒上了。
郝世进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忙活着,嘴里叽叽喳喳地跟他唠着磕儿,手里的事情也不落下,只觉得身心从没一刻如此平静舒服,那阵子惬意的感觉涌上来,就好像是在极渴的时候忽地饱饮了甘甜的山泉,极热的时候忽地扑到了清凉的溪中,极闷的时候忽地下起了簌簌的急雨,让人从里到外的觉得爽快踏实。
秋萤将菜都归拢好了,火塘上大铁锅里烧了些热水,一些用来烫酒,一些用来给林子洗烫山鸡。她一边往火塘里加炭,一边问郝世进道:“听说你去岁上也中了秀才?”
郝世进回道:“中了。不过没有柳长青厉害,他中了头名。”
秋萤安慰道:“中了就行呗。”说完自己笑起来,“世进,我之前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你是不喜欢读书的人,真没想到你会老老实实地念书,如今还考中了秀才。我想你应该有个学富五车的好先生吧。”
郝世进回道:“我先生是学问很好,有时候我觉得他去朝廷里做个太子太傅都不在话下,可他老人家志不在此。平日里没事就爱往山里跑,梅妻鹤子,自在逍遥。说实话,我羡慕得很。”
秋萤神往道:“这是个入世如出世的隐士呢!是个真真正正看得开的人。”秋萤笑着又问,“有这样的爹爹熏染教导,那他女儿定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好姑娘,在我想来,应该是既知书识礼又品貌贤淑的,你为何看不上人家啊?”
没想到郝世进倒真的叹了口气,感慨道:“现在想想,她小的时候吧,还行,有那么股子劲头儿,能抗的住我欺负。可越大越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么说吧,京城里的小姐们个个虽然都是不同面孔,但相处下来你会发现基本上都是同一个性子。说话遮遮掩掩,走路磨磨唧唧,一点儿也不痛快。三两句话谈下来,就完全没了兴致。”
秋萤笑道:“你这人也算是与众不同了。京城里的小姐们一竿子都被你打翻了,我看你日后只能打光棍了。嘿嘿,要不就在咱铜锣湾找个大脚板大嗓门的村姑,性子泼辣人能干,不骄不惯好生养。哈哈!”
郝世进也跟着笑起来,边笑边问道:“秋萤,你也念过书吧?念没念过书听你说话就能听出来。”
秋萤便道:“唉,别提了。我本来只是想跟着长青哥略识几个大字就得了,没想到他当先生有瘾,我这也算是入门大弟子了,教得格外上心。你说我一个姑娘家家的,练字还练出过茧子呢!最苦的是学对子的时候,平平仄仄的烦死人,不过长青哥说了,我就对对子的悟性好,后来还说既然对子习得好,好好学学肯定也能做诗,若有一两首得以传世,也是个名垂千古的才女了。这下子可好了,给我讲这传说那典故,这诗集那词谱,我听了头都大了,果断地起来反抗,哈哈,他最后也没强迫我,我的学习生涯就此作罢了,也是去岁上才出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