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1)

林耀耸肩,“他哪有空做给我们吃,我光知道他会做饭,他这人从小到大就神神怪怪的,学的东西也乱七八遭,他以前还在家跟他后妈学插花呢。”林耀数落起季正则来头头是道,“安生的地方也不去,出去玩硬要去什么非洲啊,可可西里啊,大荒漠。尤其可可西里,那鬼地方,我说去那干嘛,去抓藏羚羊?你猜他说什么?”

方杳安很捧场,好奇地摇头。

林耀拧着眉,学着季正则的神态,“他说‘你别张嘴就违法犯罪行吗?不知道藏羚羊一级保护动物啊?’ ”

方杳安不知道是这话季正则说起来确实好笑,还是配着林耀的表情说着好笑,他确实被逗乐了。

“我以前觉得他可酷,后来发现他还挺逗的。对了,方老师,下回我搞个船我们一伙出海玩呗?”

方杳安有些窘迫,连筷子都放下了,“玩什么?我玩不开的。”

“这你别担心,我找的都是会玩的。”

他更为难了,“人多我……”

林耀连忙改口,“呸呸呸,那弄个小艇,就我们几个。来嘛,你要实在不想玩,你坐甲板上钓鱼啊,对了,你会游泳吗?”

方杳安点点头,“还行。”

“老师我不跟你吹,我水性可好。”林耀拍着胸脯,“真的,我丁点儿大就会游泳了,你别看唐又衷那拽样,他小时候淹水里,还是我狗刨把他捞上来的。”他嘻嘻地笑,又不满地摆摆手,眼睛弯成两轮月,“不过,这混蛋可能早就忘了,哼,那时候要没我,他一准翘了,要不然现在哪有他在美帝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诶,说茬了说茬了,窝家里多没劲啊,一块玩嘛。”

“我真不去了……让季正则去吧。”他每次和季正则这群朋友待在一块儿,就格外觉得自己老态。

林耀筷子在碗里点了点,低垂着眼帘若有所思,忽然抬头问他,“你放心让季正则一人出去玩啊?圈子里可乱了。”

方杳安略想了几秒,点头,“放心啊。”他笑了笑,淡淡的,很闲适的样子,“为什么不放心呢?”

林耀有些激动,“季正则真挺招人的,你看他那样……”

方杳安反问他,“那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漂亮,嘻嘻季正则老说你漂亮。”他确实挺欣赏方杳安的脸,清冷禁欲还带点颓丧,像一朵寂寞滋养的昙花,孤芳自赏,“反正老师里我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

方杳安笑了笑,“那我这么漂亮,没了他不行吗?没了他,就没人要我了吗?”

林耀狠狠一怔,他还以为方杳安会说,我这么漂亮季正则怎么会在外面找别人呢?

方杳安看他出了神,接着说,“空间是一定要有的,我不可能把他绑在我身边,他要喜欢了别人我也没办法。”

林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对白天方杳安的话耿耿于怀,他一方面觉得方杳安说得其实没错,他自己就是因为被看得太紧才跑出来的。可另一方面又觉得季正则满腔痴心都喂了狗,方杳安那样满不在乎的态度让他为好友忿忿不平。

燥得实在睡不着,他爬起来想出去找口水喝,一出房门就看见阳台口的季正则。

“你什么时候抽烟了?”

季正则斜倚着门框,两手环在胸前,白色的烟圈从薄红的唇里吐出来,攀着英挺的面颊缭缭而上,半偏着头瞥了他一眼,两指夹着烟取下来,几分散漫,“抽着玩玩。”

季正则见了林耀面色不太好,方杳安昨晚上受了骗,今天怎么也不让他来了,窝在他怀里控诉他昨晚骗人,被林耀听见了,丢脸死了。季正则原本不想做的,被他这么软乎乎骂了一通,下头硬得都睡不着了,等方杳安困过去了,才出来抽烟降降火。

林耀看他娴熟地吐着烟圈,“还吐圈呢,只抽着玩玩?”

季正则不答他,仰着头抽烟,抽完这支他得回去睡觉了,要不方杳安摸不着他,又得半夜起来找。

林耀有点没趣,想起白天的事来,他没挑拨离间的意思,但是闷着不说又实在憋屈,“有个事我跟你说说。今天我跟方老师说话,问他圈子里那么乱,放心你出去玩吗?”

季正则来了点兴致,叼着烟问他,“哦?他怎么说?”

林耀说,“他说他不管你出去玩,他很放心。”

季正则哼笑了一声,半低下头来,“是吗?”

林耀点点头,“他说他自己那么漂亮,他跟你掰了,也不愁找不到别人。”他仰头看了看季正则,还以为他肯定要动火的,没想到季正则静静抽着烟,没什么表示,“你难道也这么想的?”

季正则的眼睛微眯起来,两支间红星的光火忽明忽灭,那个人的口是心非没人比他更了解了,他从来聪明,吃透一个人对他来说太简单。

他想起有段时间自己工作很忙,连续好些天凌晨才回来,方杳安每晚都早早睡了,背对着他睡得香熟,从始至终一句话也不问他,像完全不在乎。

有他晚上他把方杳安摇醒,强迫他做爱,他让方杳安骑在他胯上,从下而上狠狠地入他。方杳安被操得一脸都是泪,却在他射精的时候,居高临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歇斯底里地逼问他,“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咬牙切齿,浑身发抖,眼珠快从漂亮的眼睛里凸出来,神紧绷到快要奔溃他每晚都装睡,季正则早就察觉了,被子总是很冷,方杳安脱在床边上的拖鞋却是热的,季正则要是不回来,他就一直坐在沙发等。

他甚至会闻季正则的衣服,仔仔细细地闻,发现什么也不说,但是自己实在忍不住。

他要生气就是不讲话,闷声不吭,吃饭的时候他低着头,坐在季正则对面小口小口地吃青菜,突然问,“你衣服上为什么有香水味?”

季正则反应过来,“哦,别人送的古龙水,昨天刚带回来,一整瓶还在卧室呢,我觉得味还行,就喷了点。”

方杳安抬头看他一眼,又匆忙低下来,像一把紧绷的弓终于放了弛,他明显松了口气,“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季正则看他头顶的发旋,点点头,眼睛弯起来,一个好字说得又低又长。

这样一个没有安全感,敏感到草木皆兵,永远演不好无动于衷的人,跟人说愿意放他出去玩。

季正则笑了起来,回答林耀说,“当然了,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是信任。他让我出去玩是信任我,分手以后能找到别人是信任他自己。我也从不把他拘在家里啊,他性子慢热,多交交朋友是好事。我们关系是对等的,要尊重对方的生活方式。”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大度,因为方杳安从来不社交,他会拒绝所有能拒绝的一切邀请。就算不能拒绝,但只要中途季正则打电话问他,“你什么时候散场,我去接你,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好无聊。”他一定起身就走,得罪人也要走。

林耀听了久久不能平静,这种“尊重和理解”简直是他理想中的相处方式,“我操,你俩这是大境界呀,真他妈了不起。”

季正则见他信以为真,心下也觉得好笑,“你还不睡,又等着听墙角呢?”

林耀摸了摸鼻子,“我也不是故意听的啊,谁叫你俩动静那么大。再说了,他昨晚上哭得那么惨,我都差点冲进去救人了!”

季正则和他对视,警告,“再多嘴。”

林耀颠颠地开溜,“好啦好啦!我睡觉去了。”

季正则的烟燃到尾蒂,他掐了烟,去厕所漱了个口才回房里。手环上方杳安腰的时候,怀里的人及不可见地颤了一下,他咬方杳安的耳朵,“不准装睡。”

方杳安的肩膀吓得耸起来,还是不动,背对着季正则悄悄睁开了眼。季正则把他转过来,抵住他额头,气音很低,“今天说谎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