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颂说:“没。”

“大哥去找尊者求了两个名字,如果是男孩就叫夏苏丹增,女孩就叫夏苏梅朵。但是汉文名字还没取。”

余颂试着思考,摇摇头:“我没想好,但他要姓余。”

因为这个孩子跟他一样,是多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如果出生了,只会遭遇更多不幸。

洛桑不知道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只接着说:“这段时间可以多想想,虽然双性不好怀孕,但最起码半年内没问题。或者等你生下小孩,你自然而然会知道取什么好的。”

余颂有些没明白:“为什么?”

“他是你的孩子,”洛桑说,“你爱他,当然会知道叫他什么,因为你会想呼唤他。”

余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他想,或许有时候不是因为爱能为他取名,也可能是因为恨,因为爱和恨都是足以浓烈到融骨头里的情感,而名字是情感的另类表达。只是现在小孩不存在,所以余颂对为他取名还没有任何想法。

这个小孩会很可怜的。余颂有种莫名的感应,当他给他取名的那天,一定是他人生中最悲惨的那天。

他的名字是错误,而这个错误会笼罩他一生。

周末,阳光很灿烂,是难得的好天气。

余颂早上不小心打碎了个盘子,他觉得是个不好的预兆,出门时忧心忡忡,生怕又闹出什么新情况,让他买电话的事泡汤。

萨杰和洛桑对他的心事浑然不觉,两人只以为是他有点没睡好,早上给人买了杯拿铁咖啡,决定先去玩,玩够了再买东西,反正时间还长。

三人跑去游戏厅打保龄球。上午时间,拉城的街道根本没什么人,整层楼几乎是他们包场,余颂不会打,洛桑就在旁边指导姿势,教他怎么用力。

“分三步,先把球推出去,然后往后拉,再往前推的时候步子也要往前走,然后要随惯性动作把球推出去。”

洛桑边说边给人示范,他运动能力很好,随便一丢,那颗球听话地滑着直线,顺利打了个全中。

萨杰在旁边夸张地吹口哨鼓掌,被自家二哥一巴掌拍中后背,疼得嗷了几声。余颂听得很认真,拿了球迫不及待想试,姿势却还是难以避免地有些僵硬。

他刚迈步就同手同脚,手臂僵直地把球推出去。结果保龄球滚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掉进了旁边的小沟道。

洛桑嘴巴很毒地说:“很漂亮的洗沟。”

余颂脸一红,用纸巾捏了个纸球丢人脸上。洛桑边笑边躲,安慰他说多来几次就好了,第一次不熟练,洗沟是常事。

萨杰很会找机会,立刻把余颂拉自己身边,冲二哥做鬼脸:“你这人没安好心,我俩不跟他玩。”

“别呀,”洛桑说,“我一个人打全中没意思,要有对手才行。”

萨杰把手搭在余颂肩膀,冲人抬抬下巴:“要不要比赛?”

洛桑摊开一只手,意思是愿闻其详。

“我们俩对你一个,你赢了,你就对我提一个要求,我赢了,就让姆姆对你提一个要求。”

这马屁拍得可真有水平。洛桑看萨杰搂着余颂眼巴巴求夸奖的不值钱表情,也不介意送个顺水人情,便捏着肩膀放松说:“可以啊,但你们两个人对我一个,总不能让达娃输了什么也不做。”

“啧啧,好斤斤计较的男人。”萨杰夸张地摇头,一脸嫌弃。

洛桑转而对余颂扮可怜:“我不介意帮姆姆实现愿望,不比赛都可以。但没有竞争的比赛就很没意思,起码给我点甜头,让我能有动力吧?”

余颂看他们一来一回斗嘴,忍不住勾起嘴角,点点头:“那你是也想让我实现你的一个愿望吗?”

“不用,”洛桑想了想,平淡地说,“如果你输了,就告诉我一件,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好了。”

余颂心脏的跳动骤然停了半瞬。

他下意识的表情不是太好看,如果有心人见到,肯定会看出他有所隐瞒。但在洛桑注意之前,萨杰的声音很快打断了这可能会变成僵局的气氛:“好不公平,我也想知道更多哥哥的秘密。哥哥连童年的事都没跟我讲过!”

洛桑耸肩:“那谁叫你自己不会找机会呢,这次的游戏我已经利用了,你下次再想新赌注吧。”

萨杰不满地哼唧几声,趴余颂耳边恳求道:“那如果我帮哥哥赢了,哥哥能不能找时间给我讲讲哥哥自己的事啊,要大哥二哥都不知道的那种。”

余颂的心情经过这几分钟已经恢复平静,他温柔地笑,捏了捏萨杰的手腕鼓励道:“赢了再说吧。”

萨杰立刻斗志满满,指着洛桑说:“来吧,让你看看什么叫全部全中。”

“是吗,”洛桑皮笑肉不笑地说,“如果是用嘴巴打保龄,那你确实能办到。”

一场幼稚的保龄球赛一触即发。

半小时后,游戏结束,余颂在最后成功打出了个全中,比分反超所有人。他兴奋地跟萨杰击掌,对方轻松环住他的腰把人抱起,边欢呼边转圈。

洛桑看着两人兴奋的样子,也没有懊悔的情绪,只愿赌服输地举起双手:“好吧,你们赢了,想好要什么愿望了吗?”

萨杰放下细软的娇躯,余颂便说出他早就想好的提问:“你有什么秘密是我们都不知道的吗?”

洛桑单手反捂住嘴,长长地“嗯”了声:“那可太多了.....”

过了几分钟,他突然说:“大哥的头发是为你剪的。”

这句话说得很随便,但萨杰知道,像那森这样的人,身体发肤皆不能完全属于他自己,外部条件皆以奉神为目的,不能随便改变外貌,整容纹身都不可以,甚至剪头发也要三思。

想到那天雪顿节的夜晚,他心里大概知道原因出在哪,便收了声不回话。余颂莫名其妙又背上了情债,满脸不懂:“为什么?”

“发丝是情丝,”洛桑神秘兮兮地说,“剪头发,静心。”

那怎么不干脆剃光算了。余颂心想。

时间接近中午,三人找了家餐馆。但余颂还不怎么饿,看了眼菜单一推,摇摇头:“我没胃口。”

洛桑出主意:“那你点几个方便带的,等会儿饿了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