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似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莲真心中瞬间安定下来,顺从的点头:“嗯。”

“就算不能见面,也要表现如常,不能被别人察觉丝毫异样,或是见到只能以该有的礼仪相待,你能做到么?”

莲真看着她的眼睛,轻叹道:“我不知道。”

“我也似你一般想念。”皇贵妃垂下眼睫,却很快又抬起头看她:“我会让你的等待变得值得。”

莲真欣喜至极,喉咙反倒似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反手握紧她的手,良久才低声道:“我会尽量做到。”

“还有,以后除了重大节日需要露面,还有皇后宫里的定省,你都安心待在自己宫里,少听,少说,不争宠,不招惹是非。”

“我从来没有争过宠!”她神色气恼,欲将手从她手中抽回来,皇贵妃却眼疾手快,抓紧了她:“我知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这个不用你提醒。”

“我们将会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像今天般相处。”皇贵妃慢慢靠近她,声音缓慢而低沉:“莲真,你要记住我的话,从现在起,你要做一个因失去孩子而心灰意冷的妃子,这样,你才可以好好保护你自己。因为接下来,会发生很多很多事情,而我将无法抽身。”

霍府的大管家霍有忠行色匆匆,走至垂花门前,见两名青衣小厮从里面出来,忙停下来问:“大爷在哪呢?”

小厮垂手答道:“跟二爷在厅上说话呢。”

霍有忠连忙进去,来至前厅,果见霍淞和霍泽正坐在那里喝茶,行了礼,满面堆笑的道:“哟,二爷也在家呢。”

“什么话?二爷我不能在家还是怎么着!”霍泽懒洋洋的倚在椅子上,用眼角瞟着他:“这个天儿,你额上还冒汗呢,什么事这么风风火火的?”

“不不不,二爷哪儿的话。”霍有忠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躬着身子道:“老奴有要事禀报大爷。”

霍淞闻言将茶盏放下,使了个眼色,几个侍奉茶水的婢女立即退下,霍有忠这才上前一步,低声道:“大爷,今儿皇上下了圣旨了,封旷校尉为左卫将军,刚旷府悄悄派了人来传旷将军的话,说虽不能面谢,但大爷之恩必将铭记在心,以图后报。”

霍淞不动声色:“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慢着。”

霍有忠又停下脚步,霍淞圆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以后我们私下与旷府的往来会更勤一些,我知你一向谨慎,但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凡事都要机密行事。”

“是,老奴理会得。”

霍有忠一走,霍泽便不解的看着哥哥:“左卫将军?”

“昏君虽不理国事,却精通权术之道,嘿嘿。”霍淞冷笑了一声:“他嫌卫将军一职权力过重,将其一分为二了,旷冲封了左卫将军,又将他自己的御前铁卫袁岳提为右卫将军。”

霍泽坐骑身子,张着嘴:“我们费尽心机,帮着旷冲一步一步帮严坤那老东西拉下马来,就只得了个左卫将军?”

“也不必沮丧,至少是个左卫,还是大有可为。”

霍泽忽然面有愤然之色:“父亲从前将皇贵妃送进宫,原是想借此巩固霍家地位,谁知事与愿违,皇贵妃进宫之后,对霍家并无半点帮助,霍家遭难时,也像是与她无关似的。看皇后的母家,敏妃的母家,谁家不曾沾个光,在朝中风光一时。如今父亲虽恢复大将军一职,我们却还是如此憋屈!”

“住口!”霍淞轻叱:“你懂什么?这能怪她吗?”

“说得也是,要怪只能怪她肚子不争气,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倒累了娘家。”

霍淞瞪他一眼:“皇贵妃已收养了二皇子,这也是一样的。”

“隔着肚皮能一样吗?”

“老二,你是不是忘了父亲临行前的话了?”霍淞沉下脸:“前阵子老三回来,你跟他打架,现在提起皇贵妃,又是这等阴阳怪气的口气,现在正是需要霍家上下齐心的时刻,你若再如此,可别怪我用家规处置你!”

霍泽终究是有些怕这位兄长,举手道:“好好,不说了,我就是随口抱怨一下,大哥你又何必认真?”见霍淞不语,便笑着岔开话题道:“你之前跟我说,娘娘昨日悄悄打发人过来,是为的什么?”

“对了。”霍淞被他一提,立时想起来,手指着他道:“我今日叫你来,正为这事,我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做正合适。”

霍泽奇异道:“什么事?”

“给皇上炼丹的那个道士李玄真你知道吧?他有几个徒弟,我得到消息说,其中一个叫李冲方和一个叫李冲镜的,经常借出宫采买炼丹药材之际,易名改装到青楼酒肆等场所鬼混,我要你找人接近他们,想方设法笼络他们。”

“啊哈。”霍泽笑道:“这两个风流小道士,倒是我辈中人,合了我的胃口。”

霍淞皱眉道:“这事关系重大,你一定要给我办好,不用急,一步一步慢慢来,无论用什么代价,或采取什么手段,要让他们不知不觉受你控制,最后为你所用。”

“为我所用?”霍泽收起不正经神色,问道:“这是皇贵妃吩咐的?”

霍淞看着他:“你能办好吗?”

霍泽眉头一挑,英俊的脸上露出惯有的邪恶笑容:“别的事我不敢打包票,这事儿么,你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第52章

李玄真行了礼, 将一只精致的木匣双手奉上:“皇上,小道算了下日子,上次的丹药应该已所剩无几了,是以跟几位徒弟日夜炼制, 赶着再送一盒过来。”

赵承恩忙上前接过,呈递给皇帝,皇帝就着他手中看了一下,心甚喜悦:“道长果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比不得那些欺世盗名之辈, 这固元丹神效无比, 朕服用后倍感身心舒泰, 精神日渐见长,朕要好好嘉奖你。”

“不敢。”李玄真忙道:“皇上乃天命所授的真龙天子,能为皇上效犬马之劳,是小道的福气。”

“朕一向尊崇道教,当日尚在藩邸时,便交结过一些有名的方士, 对贵教的长生不老、羽化登仙之类的说法尤为感兴趣。”皇帝说到这里, 话锋一转:“道长给朕炼制的固元丹, 于房中之事大有助益,朕自服用后,即便一夜临御数女, 亦无疲累之感。只是, 朕一心惦记着的, 却是道长最初跟朕提起的长生丹,道长若能为朕练成此药,朕便封你为国师,但凡天下所有之物,只要你开口,朕皆可奉上。”

李玄真面有难色:“皇上,长生丹乃是小道的太上师祖传下的秘方,最是耗费精神心血,且需要大量珍奇药材,数百年来无人炼成,小道虽愿为皇上一试,但恐怕非一朝一夕能成啊。”

“每次朕提此事,你都拿这些话来敷衍朕。”皇帝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什么珍奇药材?千年野山参?成形何首乌?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是朕得不到的?”

李玄真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人参灵芝,猿膏虎髓之类,对陛下来说自非难事,但除此之外,还需千名童子之肝,万名处子之血。。。”

话犹未完,皇帝哈哈一笑:“这有何难?你将炼丹所需之物,列一张清单来,交给赵总管就是,几个月之内,朕必将你要的东西都给你。”语声一顿,笑容忽敛:“但是,即以秦始皇之威,汉武帝之明,亦不免为徐福、栾大之流所欺,道长想必不会如此对朕吧?”

李玄真神情自若:“不敢,以陛下之英明睿智,实胜秦皇汉武多矣,天下谁人敢欺?小道也非徐、栾等三四流的方士,若陛下对小道存一丝相疑之心,小道愿就此别过陛下,从此归隐山林,终生不复入世罢了。”

说着举起手中的拂尘,深深一揖,皇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宝座上站起,笑道:“道长何必如此,你的本事,朕已经见识过了,若朕有相疑之心,又怎会将道长待以上宾之礼?你只管放心为朕炼这长生丹,朕将来定置贵教于一切宗教之上,让贵教在道长手中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