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此事主谋正是文天和和文衍父子,他们一干逆党阴谋行刺太后及皇上,然后拥立大皇子登基,先帝只有皇上和大皇子两子,如他们奸计得逞,满朝文武纵心有不愿,也不得不向新帝俯首称臣,以及听从文天和的号令。”霍淞顿了一下,补充道:“行刺之事预谋已久,只是此前太后和皇上居于深宫,一直没有机会,幸而太后和皇上洪福齐天,化险为夷,大燕幸甚,臣等幸甚!”

其余诸臣再次跪下,齐声道:“大燕幸甚,臣等幸甚!”

“托赖皇天庇佑,列祖列宗庇佑,太后和皇上安然无恙。”王忠满面愧色,又道:“臣等身在京中,不能提前察觉奸党图谋,累太后和皇上受惊,虽万死不能赎其罪,还求太后和皇上重重治罪!”

冰轮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跪着的诸人,冷冷的道:“于剑锋身为铁卫总管,护驾不力,即日起免去总管一职,待此事一了,即时出京,去西晏山守卫广乐行宫。”

于剑锋心中悲凉,含泪磕了三个响头,道:“谢太后恩典。”

冰轮站起身来,在座前走了两步,又道:“当日先帝在时,文天和便广罗羽翼,结党营私,仗着是皇后亲族,在朝中肆无忌惮,其子更是多有不法之事,先帝宽宏仁慈,爱惜老臣,未忍加罪。我念他是三朝元老,又念及皇后殉节而死,也有意让他颐养天年。”说时转身面对众人,声音已是寒意迫人:“未料他如此大逆不道,丧心病狂,竟欲谋反,其罪当株九族!”

她盛怒之下,诸臣皆垂下头,不敢发一语,殿上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冰轮轻轻咬了咬牙,继续道:“所有参与此次行刺的逆贼,皆夷三族!至于宗烈……”

一位须发皆白的阁臣颤巍巍的道:“太后,大皇子年幼,此事与他必无干系,还求太后看在先帝面上,宽恕了他。”

王忠也拱手恳求道:“太后,大皇子至今深居宫中,于此事未必知情,还求太后明察。”

“嘿,很好,在这当儿,你们还不忘为他求情。”冰轮不怒反笑:“若我母子今日竟遭不幸,只怕你们一个个已欢天喜地,开始着手准备新帝登基大典了吧。”

她此话甚重,所有人皆是面无人色,诚惶诚恐,齐齐磕下头去:“臣等知罪,求太后息怒!”

冰轮寒着脸道:“若再有人为逆党求情,便以同罪论处!你们都退下罢!”说着袍袖一拂,离开了大殿。

回到寝宫,冰轮余怒未息,高贤心里忧惧,跪下劝道:“主子,你是万金之躯,这天下的担子都在你身上,皇上和宸主子也指望着你,求你听奴才一言,好歹进点儿东西,哪怕传些细粥小菜来也是好的,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熬得住哇!”说到最后,声音已有些哽咽。

冰轮摇摇头:“我没事。”坐在那里,只望着手中的佛珠出神,目光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道:“你叫汪又兴进来,我有事吩咐。”

“是。”

汪又兴听见召唤,连忙进来垂手听命,冰轮喝了一口茶,慢慢的道:“有桩要紧的差事派你去做----你带几个人回宫一趟,传我旨意,赏大皇子乳糖玫瑰浆一盏。”

乳糖玫瑰浆?汪又兴先是一怔,随即便省悟过来,心下悚然而惊,跪下磕了一个头,便匆匆去了。

冰轮闭上眼睛,呆坐了半刻,对高贤道:“你叫他们都出去,我要进去瞧瞧。”

高贤会意,只打了个手势,不过一会儿,里间的人退得干干净净,他自己也不敢再作停留,也即刻离开。

冰轮缓缓起身,站在那里迟疑了许久,终是掀起了帘子。

莲真躺在床上,气息微微,依然昏迷不醒,看上去苍白之极,虚弱之极,恍若生命正悬于一线。

冰轮心中似被钝刀划过,那痛楚一点点在胸口蔓延开来,她咬了一下嘴唇,在床沿边坐下,怔怔的看着她,半晌,轻声道:“我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我不能被任何事情击倒。莲真,我不能……”

摇了摇头,她有些吃力的握住了她的手,继续低语:“莲真,你要好起来,如果你不能好起来,必然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而死。”她拿起她冰冷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你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她神色柔和,俯下身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声音里充满了愧悔之意:”莲真,你一向温柔乖巧,这次也能听我的话对不对?我知道我待你很过份,对不起。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情吗?这次你好起来后,我会慢慢说给你听……”

莲真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张脸依旧美得动人心魄,却是毫无生气,冰轮注视着她,心痛愈来愈是难以抑制,良久,一颗晶莹的珠泪突然自眼角坠落,掉在那明黄色刺绣龙纹被子上,转眼便隐没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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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万方清和位于广圣湖西面, 整座宫殿楼宇都建于水面之上,共有三十三间房屋,室内结构奇巧,冬暖夏凉, 当年为太宗皇帝喜居之所,如今已成为冰轮在西苑的寝宫。莲真受伤后,因情势紧急,亦被送来此地,此后伤重昏迷, 便一直没挪过地方。

冰轮心中虽忧急, 却依旧照常处理政务, 与此同时,连下严旨,令柴彪、霍淞、司马护等近臣率领人马,不遗余力的在朝中军中肃清文天和余党,由于此案牵连人数甚众,一时间京城闹得风声鹤唳, 人心惶惶, 文氏一族被连根拔除不说, 他的故旧门生,甚至曾经向他谋求过升迁之人皆被抄斩,几日之内, 便诛戮无数, 满朝无不震骇。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雕花楠木窗格洒进殿内, 交织着斑斓的光影。于剑锋跪在平滑如镜的金砖地上,道:“罪臣谨遵懿旨,今日将动身往广乐行宫,特来向太后辞行。”

冰轮搁下手中朱笔,挥了挥手,高贤便领了众人,垂手退出殿外。

冰轮道:“于剑锋,你跟随先帝多年,被视为肱骨之臣,今次却从身份尊贵的御林铁卫总管,被迁谪至偏远的西晏山,心中可有怨言?”

“罪臣不敢。”于剑锋神色恭谨,磕头有声:“罪臣不能护卫太后和皇上周全,本该是死罪,今遭贬斥,已是太后有心宽宥,罪臣羞愧之余,唯知感念太后恩德,决不敢有丝毫怨言。”

“若论这次的事,原也怪不得你。”冰轮将面前的奏折合上,道:“是我执意要轻车简从,你虽再三谏阻,毕竟不敢违抗旨意。”

于剑锋听她把过错揽自己身上,大出意外,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片刻才道:“总归是罪臣无能。”

冰轮道:“你也不用自谦,这次你预先察觉有异,其后又能临阵不乱,冷静指挥铁卫军应对逆党,一边护卫我和皇上的安全,一边拖延时间以待援军,足以证明你的能力。先帝在时,曾言你精明勇武,赤胆忠心,是可用之良臣猛将,如今,我方知此言不虚。”

于剑锋甚是惶恐:“先帝谬赞,实令臣汗颜无地。”

冰轮淡淡一笑,站起身来:“这次我贬斥你,一是为了对众人有个交代,二是有一件重任,要交给你去做。”

御林铁卫本是皇帝最贴身的护卫,向来只听从皇帝的号令,地位超然。于剑锋身为总管,这次保护太后和皇帝不力,甚觉耻辱,哪知今日来辞行,事情突然峰回路转,不禁惊喜交集:“太后高恩厚德,微臣感激涕零,愿赴汤蹈火,以赎前罪!”

冰轮微微颔首,道:“我知你素擅练兵,许多御林铁卫都是你亲自训练出来的,广乐行宫是皇家禁地,地处偏远,是可掩人耳目的最佳所在,你要在那里给我另训一支御林铁卫出来。”

于剑锋本是心思细密之人,脑子转了几个念头,已大概明了她的心思,答道:“是。”

“不过。。。”冰轮踱了几步,在他面前站定:“我要你训练的,可不是一般的侍卫,而是一支女侍卫。”

于剑锋一愣:“女侍卫?”

“你可能做到么?”

“微臣能力浅薄,生平唯知舞刀弄剑,统率士兵。昔日孙武曾为吴王训练女兵,秩序井然,微臣虽不敢与孙子相比,但也不敢妄自菲薄。”于剑锋语声微微一顿,道:“不过有一点,女子在体力、耐力各方面皆不如男子。。。。。。”

“这个我当然知道。”冰轮阻住他的话头,继续道:“御林军是精锐之师,铁卫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令人闻风丧胆,若要你把那些女兵训练得如他们一般出色,自是强人所难,但我身边的铁卫能以一敌十的话,你训练出的女兵,能以一敌五,敌四,当是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