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1 / 1)

蒹葭_高h 江采衣宋依颜 2706 字 5个月前

汴梁宫里的青草还如旧时离离,然而触景生情,再也不是当初模样。朝阳照的白云浅红色的霞云,宫人们忙了起来,从他的身侧小跑着流过,宫墙一溜被雨水打的殷红,还是南楚时候的精致繁华,兴庆湖流沙湖堤,白鹤咽泳。

傅开书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晰的认识到,江山易主。

宇文氏的时代已经结束,云浮名散,这是一个海清河晏的时代,是属于沉家的天下。

不久,朝中就传来了消息。傅家长孙,南楚时代的新科状元出任东宫洗马,代表傅家上书,对周天子俯首。

很快的,皇上御旨再下。这一次,傅老爷子打开了府门,颤巍巍的来到天子面前三拜九叩,接受了文书院编修的职位,终生兢兢业业的为大周编纂修书。

大周朝开国的这一次小事,就如同水沫一样在历史中湮没了,谁也不会在乎风云激变中一家书香门第的浮沉。能在青史上留下一个名讳,就已经是无上的荣幸。

傅开书一生都是沉乾的近臣,克勤克俭,毕恭毕敬。

他不仅在朝中遵沉乾的命,在朝下也一样。

东宫留在汴梁治楚,他跟着呕心沥血;东宫扫荡逆党,他一起跑前跑后;东宫理政,彻夜不眠灯火不熄,他就静静躬在门外;东宫闲了赏玩字画,是他去古玩街寻找稀世的孤本……

然后,眼看着东宫长大。亲眼看着他和另一个人抵死纠缠;看他满城大索,倾巢而出捉拿那人;为他一马当先,冲散了那人的喜堂;在他大婚的时候,亲自在内务府张罗安排,力求尽善尽美。

傅开书算是东宫的近臣,但他明白,自己并不是东宫心里信任的人。东宫不会拿个小小的洗马当回事,只不过觉得他养的熟,用得顺手罢了。所以,他一辈子的职位也没有升的很高。

细细想来,他这一辈子对东宫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遵命”。

不过,唯独一件事,他对东宫说了“不”。

东宫为了平衡势力收拢人心,曾让他去娶青州盐商家的女儿,为盐课改制而铺路。他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拒绝了东宫。

东宫不以为意――他傅开书不愿意,多得是人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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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实,有些坚持,只不过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罢了。

人生路走到最后尽头的时候,家里的人问傅开书,他死后想要在碑上刻些什么,傅开书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最终留在石碑上的,不是傅开书的官位,也不是他的名号,亦不是他的传记,而是一片空白。

这一生,有人尊他为鸿儒,也有人骂他骨头软。有人敬他才大如海,忠心耿耿辅佐主上,也有人骂他旧国才破,便转头对大周摇尾巴,当新皇的走犬忠狗,毫无读书人的气节。

没关系,任人去说。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明白,他这一生多么矛盾,充斥着痛苦。

没有人知道,比起傅家老爷子,他才是那个为南楚破灭而痛入骨髓的人,他是真的为了锥心泣血,夜不能寐。他就是这么一个迂腐的人,大周再繁华,始终不是他自小印在骨子里的故国,他活着,只是为了傅家。

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高兴自己官职升的慢。只有这样,他才能时时刻刻在东宫身侧服侍。

是啊,谁能想得到呢?那年灯花如昼,他和徐九战战兢兢的来到东宫青石台阶下,那个清艳冷峻的少年慢慢的转过身来,袖口挽在手腕间,清瓷一样的白皙肌肤,莞尔一笑。

顷刻间,神为之夺。

从此,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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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刃1

蒹葭_高h 作者:八爪南宫

蒹葭_高h 作者:八爪南宫

宸妃受惊,乌泱泱一群太医商量了半宿,也没商量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除了“起势凶险,恐成棘疴”八个字之外,便再也没有人能获得更确切的消息。

唯独太医院院正那里放出的第一手资料就是――吓坏了。

听听,宸妃被吓坏了。传的再邪乎点儿,那岂不是差点就要被吓死了!

结果,被吓死的不是宸妃,而是其他人――慕容家和江家的人听到这个信儿,纷纷好悬一口气上不来,直直厥过去大半。

把宸妃给惊成这样,慕容尚河跟江烨挨一顿板子是逃不了的。慕容家和江家的人手忙脚乱,只能先想办法把人的性命先保下来再说。

慕容尚河年纪大、而江烨被皇帝一脚踹出了内血,两人都是经不得打的身体。为了应付杖刑,两家人给慕容尚河和江烨预备了鹿血和参汤,晚上灌下去,这样白天挨板子时能吊住一口气,保住性命。

可是,皇上的御旨偏偏拖了几个晚上还不颁。这到底要怎么罚,没个定数。

悬在头顶的宝剑还没落下来的时候,最可怕,两家人心里头是又慌又急……这两个人又是鹿血又是参汤的夜夜喝,白天的板子却始终不落下来。再这么喝下去,只怕轮不上皇上下旨惩罚,他们都要被这补药给透支了!

就在估计着鹿血再喝下去,慕容尚河和江烨就可以直接去见阎王的时候,皇帝御旨终于姗姗来迟。

皇帐里,沉络避开江采衣,召来范行止。

刑部提刑官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色细棉袍,脸颊像是刀剑削出来的阴冷弧度,苍白的肌肤,眼珠子黑的发沉,嘴唇像是血抹过一样鲜红,隔着三尺之外都能闻到死人味儿。

范行止这名字北周人听到耳朵里,都能激灵灵打个寒蝉。这位二品提刑官是刑部最令人闻风色变的人物。他下手精准,因此也就特别的吓人。皇上让他凌迟谁,他绝不会多剐一刀,但也不会留一块好肉;让他剥皮,他就能好端端的将整张肉皮从骨头架子上撸下来,不沾血皮不带肉丝儿;据说他为了彻查一起投毒案,将死人的头颅整个儿连骨带脸皮拆卸开,把口鼻、眼珠都取出来看,研究完了再重新拼回去,竟然还和活生生的一样整齐……由他料理过的犯人,基本上都是吓死的。

范行止亲手行刑!还没动手呢,慕容尚河和江烨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范行止在沉络面前跪下,言简意赅,“陛下,要死还是要残?”

沉络一身石青葛纱,倚在紫的发乌的檀香木椅上,晨光从帷幕外扑进来,将足底微微发红的樱桃木地板映的金鳞鳞一片。

美艳天子双手交叠,压在袖口,微微侧头,长发就被轻轻撩动,露出一截雪白颈子,笑起来的时候比范行止还让人发毛,“慕容尚河,打折。气儿给他留一口,让他躺个十天半月。那老东西活到这把年纪最怕死,他心有畏惧,做事势必缩手缩脚。与其除掉他,换个人做慕容家家主,和朕对着干,还不如就这么朽着吧。慕容尚河没到死的时候呢。”

“至于江烨……”沉络扯了扯唇,很是悠闲的仔细品鉴手里的墨宝,“不必要命。降一级爵、往残了打。”

范行止领命。

皇帝陛下随后微微扬手召来个小太监,“打完了给江烨送药过去,好好问诊,那可是朕的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