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知道了,知道了!”

李飞章阴错阳差地得到了接近选定目标的机会,不用承恩公多说,麻溜地自己窜回后院去找人收拾行装去了。

他一点没有被关禁闭的郁闷,赶在当日太阳落山之前,就来到了庆寿寺。

“踏破铁鞋呀,无觅处,得来呀,全不费功夫……”

李飞章哼着自创的荒腔走调的小曲,也顾不得安置行李,立马往朱谨深所在的净室院落走去,隔着一点距离望见门口站着的侍卫的时候,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终于朝到圣般的激动感。

更让他高兴的是,朱谨深这回居然没有令人为难他,通传过后,直接放他进去了。

绕过银杏树,只见外间当地摆着的一张大案上,朱谨深面前铺着一张宣纸,他正执笔低头勾画着什么。

“这个时辰了,殿下还用功呢?”

李飞章干咳一声,清了清喉咙,上前出声道。

他顺带着瞄了一眼书案,却见朱谨深并非在写字,那张宣纸上是一副略微潦草的疆域舆图。

“这是殿下画的?”李飞章抑制着鼓舞的心情问。

太好了,二殿下果然志在天下!

朱谨深“嗯”了一声,又说了一句:“舅舅来了。”算作招呼。

李飞章忙把自己也被罚来的事说了,又有点奇怪地望着那信笔勾勒出的舆图道:“殿下,您这上面打的叉是什么意思?”

只见舆图之上,南北直隶连同江南那一大片地区上都已被粗浓的墨笔涂去,其他行省里则零散着打了几个细叉,观其分布,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寻,如顽童胡闹。

但朱谨深当然不是顽童,所以他才有此问。

“没什么,”朱谨深语意淡淡,“我看一看天下还有哪些适合诸王分封的封地。”

这一句话的功夫,他下笔又打了个叉,那表示那地方是又被他的王叔们先占了。

李飞章:“……”

他颤抖着声音问,“殿下,您闲着没事理这个做什么?”

“自然有用。”

李飞章:“……”

他眼已经直了,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爹,你老人家料事如神,苦心孤诣,一心要推二殿下上位,但怎么就没算到二殿下他可能根本、根本就没有这份心呢?!

朱谨深好像还嫌他受刺激受的不够,微微一笑,在剩余的一点残阳里如冰花初绽:“听说湖广风调雨顺,地杰人灵,我如在那里择一封地,舅舅以为如何?”

李飞章继续:“……”

他感觉自己又一次遭遇了连击加暴击。

……

咦,他为什么要说“又”?

第59章

李飞章被发配往庆寿寺之后, 他打御史的那场风波渐渐平息了下来, 除了言官们对这惩罚还算满意之外, 也因为另外一桩事爆出来, 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这桩事的事发点不在京里,而在千里之外的湖广行省下汉阳府。

此时时令已进入十一月下旬, 一场鹅毛大雪降落下来,一夜间将京都变成一座银装素裹的雪城, 放眼望去,一片无垠的白,几乎见不到异色。

沐元瑜进宫早,她要走的这截路内侍们还没来得及扫,鹿皮小靴踩在厚厚的雪地里, 沙沙作响。

江怀远和齐恒简两个国子监生出身普通一点,逢着讲读的日子一般都是最早来到学堂, 今儿却例了外, 沐元瑜进殿的时候, 只见到了江怀远一个人坐在最后。

她哈着气过去,有点奇怪地问道:“江兄,齐兄怎么没到?”

江怀远抬头望见她, 苦笑道:“病了,烧得人都起不来了, 迷迷糊糊地还要穿衣服想来,我硬把他按下了,告诉舍监给他请了大夫。”

沐元瑜理解地点头:“难怪, 这两天是够冷的,又落了这么大雪。”

说来她跟沐元茂的身体底子都还不错,开初病过一场后,渐渐都适应了过来,再没病过。

说着话,三、四两个皇子也走了进来,见到齐恒简的位子空着,也都问了问。

听说他是病了,朱谨洵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道:“我早起去给父皇请安,听到二皇兄身边的林安来报,二皇兄也病了,常给二皇兄看病的张太医开了药,二皇兄那边却有两味药材用完了,所以进宫来要,父皇忙着人取了送去了。唉,几时要是能找到个神医,把二皇兄的病除了根让他痊愈就好了,每年这么闹,太折磨人了。”

沐元瑜皱皱眉,朱谨深又病了?

不过他那个弱症,扛不住这样的天气让撂倒了也正常。

她的目光在朱谨渊和朱谨洵脸上绕了绕,就算不那么愿意,她可能也只有这两个选择了,朱谨深自己放开了要过安宁一点的生活,她不应该强拉病人入局

嗯,朱谨渊这是什么表情?听到弟弟的话,他既不跟着表示担忧,也不是坦率地表露喜意,而是先僵了一下是什么意思?

沐元瑜旋即反应了过来,朱谨洵住在内宫,昨晚皇帝还很可能是歇在皇后宫里,所以他一大早就可以见到皇帝,顺带着得到了第一手消息,朱谨渊已经出外到了十王府里,没有这个便利,当着众伴读的面,他为此而略觉不自在。

大概是觉得自己被弟弟比下去了。

就她来读书这几日,这种类似的微妙场景已经发生过不只一次了。

沐元瑜面无表情地想:好烦啊,完全无法说服自己投靠这两个人。

朱谨渊的关心迟到地来了:“二哥又病了?他那个身子骨真是,唉。”

薛筹和许泰嘉两个人也跟着关切起来,许泰嘉作为朱谨深的伴读,更追着朱谨洵问了好几句,不过朱谨洵也不知道更多了,道:“林安才拿了药去,不知到底怎么样,二皇兄每年冬日里都是这样,想来这次应该也和以往一样,只是人难熬些,不至于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