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伸着脖子张望的时候,淮王殿下似乎吐血昏迷又被抬着回了自己的帐篷,后头苏家大小姐衣裙染血地追了过去。
就在众人再次面面相觑之时,汝阳公主突然出现在了太后的帐篷之中,这次里头的动静倒是平和了不少。
也不知过了多久,脸上带着笑的女官亲自送了汝阳公主出来,两人在帐篷门口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至此,大家都成了那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吃完东家吃西家,吃着吃着便都不小心睁着眼睛一夜到了天明。
这时,大家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疲惫的双眸之中看到了再也不吃瓜的誓言。
可就在下一瞬,当苏婳跛着脚容色冷淡得再次出现在了太后的帐篷外头时,众人手中的团扇皆是一顿,那原本有些疲惫到萎靡不振的身子似乎都在不经意间忽地坐直了一些。
众人彼此之间再次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眸光大盛。
此时女官也正好听了太后的令,准备将苏婳请来,问一下关于李玄知的情况。
虽然刚刚太医同她们说过,淮王殿下如今性命无忧,就是还之后需要好好将养着,可太后还是有些不放心,遂想把苏婳叫来再问两句。
再加上,昨夜李如月对太后说的话,太后也放在了心上,顺便再观察一下苏婳这个人。
毕竟昨日交谈时,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可若是因为这个小姑娘而让她的儿子与她这么争锋相对的话,那她心里也有些膈应。
当苏婳与女官在帐篷门口遇到时,两人皆是一愣,既而互相行了礼。
女官笑盈盈地说道,“太后刚刚还念叨着苏大小姐呢,没想到苏大小姐倒是自己来了。”
苏婳也附和着柔柔一笑,“昨日离开前,太后瞧着便对王爷十分挂心,故而今日我想着再来同太后说说情况,好让她老人家放心一些。”
女官瞧着苏婳竟还注意到了这些,心中微微有些讶异,声音更加温和道,“那还请苏大小姐在这儿稍等片刻,我进去通传一下。”
苏婳垂眸,软软应了声是。
望着女官往里走的背影,苏婳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只是眼中的笑意倏忽便消散了。
昨日李玄知为她这般强出头,便是昨日她与太后聊得再愉快,今日看到她太后恐怕心中也会十分膈应。
故而,她得先放低姿态,让自己瞧着柔弱听话,这样一来,她想让太后开口应承下来的事情才好达成。
女官很快便又再次返回了,苏婳的脸上再次挂起得体的温柔笑容,亦步亦趋地跟着女官往里走去。
太后依旧端坐于高位,只是这次她既未叫人给苏婳搬椅子,也未同上次一样叫苏婳坐到她身边去。
便是苏婳此时不抬头,她都能感受到太后注视着她的目光里满是审视和不满。
她脸上的笑容愈发得体,只见她双手交叠,柔柔拜倒行了一礼,“臣女苏婳,见过太后。”
这次,过了好久,太后的声音才淡淡响起,“起来吧。”
苏婳低低谢过,这才站直了身子。
太后又定定瞧了她两眼,皱着眉开门见山地便问起了李玄知昨夜的情况。
苏婳半遮半掩地说了,说到最凶险处,她寥寥几句后便微一停顿,又换了别的事情继续讲了下去。
有些事情,说得太透反倒失了味道,还是叫她们自己多想想才好。
瞧着太后眼中的担忧和悔意渐浓,欲言又止了好多次,苏婳面上不动,心中只觉微微有些畅快。
她慢慢垂下眼,盖住了眼中盖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诮。
不过,太后对李玄知的担忧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当初她就选择放弃的孩子。
果不出她所料,隔了一会儿,太后略带疲惫的声音才又缓缓响起,“性命无忧了便好,既然如今是你在调理他的身子,那你就好好调理。”
淡淡一句话,便将这件事情结了尾。
苏婳的眼底慢慢浮起一抹冷笑。
说了这么多,终究也只有一句性命无忧了便好。
原来有些人活着,不论他活得多么难多么苦,只要苟延残喘地活着就好了。
原因无他,不过只是因为那些放弃他的人只要看着他还在喘气,便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自欺欺人,粉饰太平。
呵……当真是无耻可笑之极!
帐篷里又安静了好一会儿,太后的声音才又缓缓响起,“不过,本宫这儿还有一事不明,还望苏大小姐能给本宫一个解释。”
苏婳忙低低应了声是。
“据本宫所知,苏家书香门第,似乎并没有会医懂药之人。”说着,太后带着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在苏婳身上,“就是不知苏大小姐你这医术是从何处学来的呢?”
听到这个问题,苏婳微微一笑,来之前她便已经想到太后会问这个问题了,到目前为止,太后所想倒也不太出乎她的意料。
苏婳再次行了一礼,头垂得更低,姿态恭敬,“回太后的话,臣女的生母过世后,便一直在西山白云观供奉她的长明灯,机缘巧合之下,与白云观观主相识相交。”
“最初继母入府,观主是想教我一些东西防身的,只不过后来发现我于医术一道略有些天赋,便收我为徒开始认真教导制药之术了。”
“哦?原来竟是这样。”太后的声音听不出意味,她盯了苏婳好一会儿才又再次开口问道,“不知这位观主该如何称呼?如今她又身处何处?”
“观主道号无方,平日里大家都称她为无方道人。”苏婳想了想,才又略有迟疑地开口道,“如今应当是还在白云观中留着,并未云游。”
只是没想到,此话一落,苏婳忽然便听到帐篷内凤钗剧烈摇晃,发出叮当声响,下一息她的眼前便出现了绣着金线凤凰的华服裙摆。
第67章 可真是急死个人了!
苏婳微微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你的师父……是无方道人?!”太后几乎是几步走到她的面前,面上满是急切,几乎没有遮掩,“她是何时入的这白云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