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老爷羞愤欲死,请了病假躺在府中,苏老太爷倒是整了整自己的官服,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上朝去了。
出门前,苏婳还特意早起做了些软和的吃食让苏老太爷带上。
“祖父,这里头是我做的软糕,比较容易克化,您一会儿路上趁热赶紧吃。”
苏老太爷忙笑着应了下来,转头又嘱咐苏扶今日在家中要好好温习功课,马上就要秋闱了,今年下场可不能像去年一般只是试试水了。
瞧着苏扶也应下来后,苏老太爷又回头抬手拍了拍苏婳的头道,“这公道今日祖父便先帮你讨一些回来!”
“比起公道,还是祖父身体更重要些。”苏婳乖巧一笑,软软道,“祖父您可莫要太过生气了,生气容易伤身子,若是祖父气伤了身子,婳儿可就要难过了。”
苏老太爷看着眼前乖乖巧巧的苏婳这么关心他,心都要化了,连连答应保证不会让她难过后这才坐着轿子进宫去了。
让一个流言消失的最好办法,便是出现另一个流言。
也因此涂林宴上发生的那些事儿早已被多数人抛在了脑后,转而津津有味地讨论起了昨夜苏老太爷大闹醉松楼的故事。
李玄知站在御殿前,抬手打了个哈欠,耳朵里一直听着身后官员的窃窃私语。
他转眼看向此时正站在自己身侧,面上一本正经,实则用朝板挡着偷偷往嘴里塞软糕吃的当朝太傅苏老太爷,嘴角微微抽了抽。
在身后全是讨论他的声音里还能吃得这么香……也难怪遇上那种事儿,苏大小姐第一反应是先梳洗自证清白,而不是哭哭啼啼羞愤欲死。
毕竟,这玩意儿听说也是会遗传的。
许是李玄知看了他太久,苏老太爷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地从袖口掏出一个小油纸包塞到李玄知手里压着声音道,“王爷也是饿了吧?下官这儿还有一些软糕,你也尝尝。”
李玄知:……
他刚刚的眼神到底是哪里不对,居然让苏太傅误会他饿了?
苏老太爷抹了抹嘴角的糕点屑,凑过来同李玄知道,“这可都是老夫大孙女今儿赶早做的,还热着呢,好吃得很。”
听到大孙女这句话,李玄知那刚想把油纸包还回去的手微微顿了顿,寻思片刻,他也压着声音道,“真有这么好吃?”
苏老太爷听得此话,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还用问?
李玄知沉默,最终他还是决定给苏老太爷一个面子,毕竟这是苏老太爷刚刚特意给他的。
他低头浅浅咬了一口软糕,下一秒他愣了愣,直接把一整块都塞进了嘴里。
苏老太爷瞧着李玄知的样子,有些小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样,老夫没骗你吧?”
李玄知没有答话,又快速往嘴里塞了一块,顺手还擦了擦自己嘴角的糕点屑。
这时,大太监洪喜出现在大殿前微微吸了口气,尖着嗓子高声道,“上朝”
第19章 弹劾
殿前候着的官员们都纷纷止住了话头,抬手整理了一下衣冠,按着品阶依次鱼贯入殿。
当官员将公事都汇报一遍后,高位之上的陈帝刚说了句有事参奏,无事退朝之时,苏老太爷振袖出列,高声道,“回禀陛下,下官有事启奏!”
陈帝朝他点了点头。
苏老太爷躬身谢过,这才抬头朗声道,“臣要参礼部尚书万友德万大人教子无方,纵子行凶,强抢良家妇女!”
“前日万家大公子万兆成同汝阳公主出行之时,随意踏过耕田毁坏庄稼,百姓不过就是上前理论了一句,便被汝阳公主身边的侍卫活活打死,抛尸山中。”
“临走前,万兆成又因看上那户人家的貌美妇人,便强行要把人带走,最后逼得那妇人一头撞在墙上咽了气才作罢。”
“可怜那家中如今只剩下老母稚儿,也不知往后该如何生活。”
“如此行径,简直令人发指!”苏老太爷再一躬身,高声道,“还请陛下严惩万家,为那老母稚儿作主!”
说罢,苏老太爷一撩官袍,磕头跪了下去。
“臣附议!”
“臣附议!”
……
很快,也有不少御史纷纷出列,叩首高呼。
当苏老太爷在朝堂慷慨陈词之时,一辆青幔马车从苏家驶出朝着西山白云观而去。
苏婳坐在马车里头抱着茶宝昏昏欲睡,桃子小心调整着靠枕的位置想让苏婳更舒服些。
昨日苏老太爷回来要帮他讨公道这事儿,对苏婳来说简直又是一次意外之喜。
一来之前这祖父已经快大半年未归家了,带着大哥哥四处游学,她都不知道他会何时回来;
二来毕竟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儿都是些后宅琐事,并不适合拿到朝堂上去说,所以最开始她也未曾想过要让祖父帮她。
可以说苏家的根基也只有她祖父一人,如今祖父既然决定出手对上万家和皇家,那能为她讨回来的公道岂不是定然会比她自己出手要多得多?
这不是意外之喜,又是什么?
而苏扶在知道家中这些事儿后挑灯夜读,说是想在今年秋闱便中进士入朝为官,为苏家再多添一些底气,不至于再让人随意欺负了去。
苏婳知道后便向苏二夫人提出要去白云观替苏扶去求个签,顺便也为她母亲的牌位点一盏长明灯。
苏二夫人欣然应允。
其实除了要给苏扶去求神上香和给母亲点灯外,苏婳也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去见一见当年她生母身边的奶嬷嬷。
她的继母入府后没多久,便借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将原主生母留下的人都送出了苏府,有些是被人牙子转手卖了其他人家,有些则是拿着银两回了老家,都不怎么好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