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当真要将春闱提前?”
“这还能有假?主考官都定下来了,你猜是谁?冯绍袁!看看,仗了他哥哥的威风,都鸡犬升天了。”
“这种纨绔也能当主考官?”
“有什么办法?你当朝中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文官吗?凡是跟那位有点关系的,都被喀嚓连根拔了个干净,你说说,还剩什么人?更何况黄春歇那伙党人,到处大发牢骚,陛下要不再招拢些读书人,只怕迟早被那些笔杆子戳穿了脊梁骨!”
“嘘,慎言!那黄春歇什么来头?”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当初那位不是号称文臣魁首吗?他倒台之后,朝野无人,反倒是黄春歇一伙得了势,自命为天下喉舌,可尖酸刻薄得很!”
“这……他这么忤逆陛下,倒还没死?”
“这厮估计也是强弩之末了,到处东奔西跑,怎么可能逃得出陛下手心?”
胡罗斐揣着两手,听得连连咋舌,正巧时辰到了,几个内侍开来禁门,铁链锒铛作响,泛着股冷冷的铁锈腥气。
他乍闻之下,只道空气中都是浓烈到散不开的血腥味。
正巧马首前的纸糊灯笼晃荡了几下,火光斜扑在地上,照着门槛上斑斑点点的血污,一路蔓延到了石阶尽头。
胡罗斐大骇之下,惊呼道:“有血!”
内侍急急道:“大人莫怪,这都是前夜里杖杀的死囚,乃是陛下特意赐的恩典,大人请避过,从这边请。”
他心中寒气乍起,背后已暴起了一片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只得煞白着一张脸,往垂拱殿走去。
天子那张凤目薄唇的脸,在他脑中血淋淋地变幻了几番,双唇张阖间,吐的并非人言,反倒是咝咝的蛇吐信声,好不凄异。
当今圣上,倒真生了一副鬼魅之相!
他心神不宁,只是随着百官进殿伏拜,山呼万岁,一面忍不住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
垂拱殿正中,不知什么时候设了一副鸾凤宝帐,重重堆锦,彩绣烂漫,直披拂到阶下来,其间一缕摄魂摇魄的甜香,几乎冲得人鼻底发痒。
十数道轻云似的红帛,自梁上垂落,坠进了宝帐中,红帛绷得笔直,还在细微地颤抖着。
宝帐之后,隐约透出个跪得笔直的人影来,双臂被悬吊在身后,俨然是个白鹤晾翅般的难堪姿势。
天子侧坐在宝帐之外,一手探进帐中,唇上带笑,仿佛赏玩琵琶光洁的漆面时,随手试弦三两声。
胡罗斐骇了一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天子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亵玩起后宫妃嫔来。
第70章
满朝哗然之中,赵椟丝毫不以为耻。
他甚至还能倚着宝帐,一手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
这葡萄乃是莲目进贡来的掩露青,用烈酒酿足了七七四十九日,又被湃在冰泉水里,盛在蟹壳青的鹦鹉杯中,杯壁上濛濛的都是沁出来的水雾。
因而这葡萄果肉虽碧青莹润,却透着股沁入骨血的酒香。但凡不胜酒力的,只消尝上小半个,便会双颊绯红,头晕目眩。
赵椟择了几枚,便合身钻进了宝帐中。
入目的便是一片冰雪般的脊背,因着双臂被缚的姿势,肩胛骨的轮廓尤其突出,隔着薄薄的皮肤,仿佛一对倒扣的玉碟。
那身妇人装束还狼藉不堪地半吊在肘上,因着剧烈挣扎的缘故,口脂都擦到了手臂上,所幸赵椟对此空前耐心,也不动怒,只是亲手给他补上了。
解雪时本是双目紧闭,默默忍受着手臂处越来越强烈的酸楚感,却突然听得赵椟笑道:“太傅可莫怪朕心狠,若不绑着你,牵着挽着,时时刻刻看住了,朕如何放得下心?”
他素来面薄,又恪守礼法,如今身处众目睽睽之下,心中郁忿已极,喉中更是如同铅坠一般。偏偏殿中那些窃窃私语声,又如利刃般剜进他耳目之中,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恨不得昏死过去。
“赵椟,你简直……混账!”
“太傅教训得是,朕确实混账,悖逆,欺师灭祖,”赵椟温声道,“喏,吃颗葡萄消消肝火,这么长时间滴水不沾,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他形容恭顺,言辞句句恳切,谁知解雪时一听葡萄二字,便周身剧震,霍然睁开双目,唇上的口脂被死死咬合在贝母般的齿列间,浸染出一种盛怒般的猩红。
若是在从前,赵椟还会在他这样的目光下矮上三分,如今却像是对上剜了利爪的雪鹰般,除却赏玩其翎羽毛色之外,便只剩下炽烈的情欲了。
他唇角一翘,竟是毫不迟疑地扯开了解雪时的下裳,露出两条赤裸的长腿来。从臀尖到大腿根,都是剑鞘抽出来的条条红痕,混合着满股亮晶晶的浊液,简直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那股间含着的,赫然是一串白玉葡萄,由小到大用金线串了,颗颗打磨得莹润细腻,同样用冰水湃过,已经吞得只剩最末几颗了。
解雪时猛地一颤,面上血色尽褪,终于低声道:“你杀了我……杀了我!”
赵椟上一秒还在同他嬉笑,等他话音落定,面色已经飞快地阴沉下来。
“怎么尽说这些晦气话?”他勉强柔声道,“来,吃葡萄,再同朕闹别扭,我就再剁赵株几根指头!”
他捏着半褪的果皮,强行将葡萄果肉推进了对方口中,那股浓郁的酒香甫一入口,解雪时便已知不妙。
十颗葡萄,堪比烈酒十盅。
他平日里饮食清淡,尝惯了温和的甘蔗蜜酒,如今这烈酒浸渍过的葡萄,其味之烈,已经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几乎瞬间烧穿了咽喉,令他面色潮红,眼前一阵阵发黑,冷汗更是如泉涌一般。
“赵椟……赵椟!”他皱眉道,勉力透过昏沉的视线去看,却连斥责的力气都提不起来,连舌尖都飘飘然如坠云絮之中,又被什么滑腻的软物死死纠缠住了,拖出了唇间,吃得啧啧有声。
他自己还茫然不觉,星目半睁间,只愣愣地看着赵椟近在咫尺的脸。
赵椟最爱看他醉酒时的迷蒙姿态,当下里搂抱着他,以唇舌相就,辗转去吃他的乳头。
那乳头被勒在肚兜的系带下,早就被吃得破了皮,肿得通红透亮,上头还裹着一层薄薄的精水,此时舌尖一舔上去,他就下意识地颤抖起来,发出吃痛的吸气声。
赵椟捏了颗冰葡萄,同他的乳首轻轻一碰,他便短促地“啊”了一声,往回栽倒过去,两手紧紧抓着垂落的红绸带。
这才称得上是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