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不好听了,聘礼敢张口?”

――“庆家大房的,你脑子叫骡蹄给撅了,咋做事的了?”

......

人声议论谩骂不停,赵大族公一抬手,村里人见他动作,再有不满都压在心里,等着做主的开口。

赵大族公从袖子里拿了一袋子‘哐啷’地甩在桌上,“庆大郎,这是方才春娘子托人送老夫的,足称十五两雪花银子。钱收了,你家大丫头连人带契,今儿一并让人家领走。”

什么缘由都不问,直接定案。

里正嘴巴动下,眼神看另外两房都一句不说,只好压了心思,看庆大的反应。

十五两雪花银?

他是里正,庆家每年收成多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丰年秋收交了税粮,能有一贯钱算是好的。寻常年景,也就六七百钱。

有了这十五两雪花银,庆家大房一改脸就是村里顶好的人家。

现在子息不多,将来一两儿子落地,不愁成了村里大户。

这样传扬祖宗的事儿,没人会不愿意的。

谁知,庆父还是蹲着,听赵大族公的话后,倒是给了反应――拽了矮墩子坐好。

众人这才看清他头脸上的血道子,不由:“......”

女人打架,头一回见把一个大老爷们伤成这模样。

发话的是赵大族公,庆大也没改口,还是最开始回里正的话:“我家大丫头小时候定过亲事,这事儿不能应。春娘子要是非拉着大房的姑娘,我家倒是还有个二丫头,她要是不嫌弃,今天就拉走。”

拉走?

当她是牲口吗?

庆翘翘气得原地直BBZL 跺脚。

给她上药的庆母扇她一下,“别动,脸上留了疤,就更丑了。”

庆翘翘:“......”

赵大族公被下面子,顿时虎脸,“庆大郎,老夫之前是不想把话说难听,如今是顾不得了!为着村里其他姑娘的名声,你家大丫头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里正瞧着几句话场面就这样僵,急忙打回转:“庆大郎,嫁进县太爷家是多少人家求祖宗几辈子都求不来的事儿,你别心里包糊涂浆。”

庆大摇摇头,不肯应答,依旧那句话:“大丫头定了亲事,不能。二丫头随便给你们。”

“定亲事?和谁?我做了里正二十几年,头一回听你庆家大房有小辈定亲的事,别想着糊弄人。是不是村里传了闲话,你心里不愿意?”

里正长吁一口气,劝道:“你是当爹的,想让闺女过上好日子的心,我们都懂。但也不能听风就是雨,知道嘛。”

说着一抬头,手指点着院子中围在一起的几个妇人,斥责道:“平日胡嚼就算了,县太爷是父母官,你们这些长舌妇也敢攀扯,仔细拽了你们过公堂,上板子伺候。”

人群中方才还兴致盎然的李婆子顿时像个鹌鹑一样,往后缩了缩。

庆大眼波都不曾动一下,倒是解释了里正方才的问:“脆脆她娘还怀着她的时候,和王家那妇人走得近,当时说好若是女娃,就给她家二娃做媳妇。这事儿十来年前就定了,不能变。”

王家?

在场所有人反应了好久,里正喝道:“王二?王二麻子?你说的是王二麻子?!”

这话无异又是另一个深夜惊雷。

赵大族公的拐杖在地上‘咚’地一声闷响,惊地临近人齐齐一颤抖:“为了一个王二麻子,你庆家要拖着我整个花溪村的名声不成?这事儿我不同意!”

身后的小辈急忙给他顺气。

就连里正也觉得荒唐,将桌上的那袋子银子拿起塞到庆大郎的怀里,“你别犯轴!”

拽他衣袖,悄声道:“十五两,你仔细算算哪一桩事情划算?”

划算?

庆大心里苦成海,什么闷都只能自己嚼。

现在说脆脆和王二麻子有婚事,至少他大房在村里还能活下去,还能继续住着。若是叫人知道脆脆和王二麻子已经有了首尾,或者真为了钱将人送到县里,王二麻子那个混不吝满县城宣了什么,那时候被赶出村里都是轻的,不留神小命都没了。

十五两雪花银子原来是这样的呀。

庆大贪恋地攥了又攥,一咬牙推回去,“别说了,我爹给我托梦了,我要是不尊,就是不孝不信不义,枉为人子。”

赵大族公气得直喘粗气:“那老夫现在逼着大丫头嫁人,是不是也不信不义?你是在骂老夫?”

――“赵族公,莫气!”

――“庆大,你个不尊重耆老的忤逆,里正,将他庆家赶出村子去。”

这叫什么话?人家不愿意嫁闺女,就将一BBZL 家赶出村?

传出去,他这个里正以后还当不当了?

他扭头看了看气得直哆嗦的赵族公,再看闷头认死理的庆大郎,只好道:“庆大,过了这村没这店,以后你庆家大房再没这机会了。”

这是妥协了?

赵族公顿时一急:“不可!此事关乎我....”

“赵族公!”里正喝断他言语,“庆家没给文书,春娘子也不曾给文定银子,口头上的事情,朝暮一变,谁也不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