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尔没想到她关注的是这,但还是坚持道:“我一人需要那么多房产、物什作甚?那屋子很简单,但我很喜欢。因为我觉得,那是我的家。”

“小姐你别笑呀,我知道你对我好,临城我的屋子也是最大的。但...”他的脸上爬上落寞,却勾唇满足笑道,“不是用你的钱,我自个赚的。对我的意义不同。”

“所以小姐,有空跟我去看看呗。”他热烈又含蓄的邀请,生怕她瞧不上那偏远的屋舍,一双眼睛试探性的望向她。

“好。”许临清答的很快,果不其然少年露出知足而乐的笑容,接着滔滔不绝的为她将那些他悉心照料的花卉。许临清敏锐的发现他对养植似乎很有见解,说起感兴趣的事来他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她边浅笑应和,边将此事记在心中。

夜半三更,蒋府。

身着夜行衣的女子伺机而动,等待一个机会。方才她沿路来时便看见蒋府四周明里暗里安插了许多暗卫、禁士。她回京的消息还未被探知,如今皇帝应当还不知她的踪迹,但藏不过两天,必定会在他的爪牙之下露出踪迹。

她现在要见一个人,她要亲眼看到蒋英还活着。

夜已经很深,巡逻的人已经换到第三个班次,她瞅准守卫懈怠的时机轻点脚尖飞身往年瑾的屋子去,接着黑夜掩盖她快如鬼魅的身影,她顺利的来到空无一人的房间。

许临清蒙面,露出的一双眸子仔细的查看屋内的设施,无论是床榻还是桌几,都在表明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她凝眉思索,年瑾如果不在蒋府,他会在哪。

她下一瞬就做出决定,放弃今夜探知蒋英的计划,她原本谋划借年瑾以了解此事,但年瑾不在,况且戒备森严的主屋里也不一定有蒋英。

不过,年瑾在哪?

齐庆在方才告诉所有他们能探知到的蒋府内情,那唯独没有年瑾的消息。而且不是近来没有,几乎是她前脚离京,后脚年瑾便无消息。只是他去哪了?无人知晓。

许临清只好猜,她回到京郊落脚的屋舍,齐尔在她刚回来时便醒来,他白日要替她去做事。如今只有他们两人先行回京,必须抓紧时间休息。

“小姐,还顺利吗?”他披着外衫,为她更衣。女人莹白的耳垂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光,她的语气并不明朗:“不,蒋府如箍桶被守的密不透风,我潜伏近一个时辰才寻到机会,但年瑾并不在府内。

“听哥哥说,他没有踪迹。会不会是蒋府将他藏起来?还是皇帝把他...”

许临清闻言闭上双眸,她在思索,年瑾失去联络的时间很早,那时候皇帝应当还没有正式布局的意思,如若不是被动隐藏,那他会去哪?

他几乎没有相熟的人,而且他随着她回京,便是为了回到蒋府,那为何又会无缘无故的离去?一定是他要做的事情,蒋连城将军还在地牢中,秦武宁在家中,蒋英无法确定踪迹。难道是顾老出事?不,如果是顾老,她的人会第一时间发现。

“小姐,会不会是因为与秦主君争执?”

“何出此言?”

“我之前听的,哥哥说他与秦主君一直不合,是秦主君单方面的欺压他。拘役他的自由,那段日子他不是一直没法出府吗?”

“他是个孝顺的人,应当不会与秦主君起明面上的争执。”

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排除,许临清的思绪落到一个角落,她睁开眼,启唇道:“左擎军。”

他可能去的地方,是左擎军。能让秦主君、皇帝暂时都找不到的地方,就是轻易泯然众人的部队。左擎军前几月改组征召,他有可能进了最低级的那部。

......

“你想要左擎军助我?”

“是。”

......

既然无法借蒋家之名入左擎,他便选择从下至上?不,这只是不完整的推测,许临清隐隐约约的觉得,离京的这段日子,发生在年瑾、蒋府身上的事不简单。

当务之急是在皇帝没有找到她之前,找到年瑾,作为撬开谋局的一角。

0095 第九十九章 年瑾

不知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还是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浪。许临清在京郊的一处山野间,遇到了年瑾。

那日她听闻左擎军有部异动踪迹,就在这京郊浮玉山,左擎军主力部镇守京城,无召不得外出,但这支队伍不同。新兵连设在京郊山野附近,她便来这碰碰运气。

只是,她出了意外。高山落石,尘土飞扬、石块四溅,巨石陨落在山间发出轰隆声响,沉闷砸落。她身处其底间,难免身上被砸伤,但她并未急着离去,山里巨响,如果左擎军确在此地,他们大概率会来查看。于是她便忍痛在附近等候。

真叫她算准,不过半柱香,便有列队、交谈声响。这轻甲与武器交相呼应的声音她很熟悉,是一支六人小队。只是年瑾是否在里面?

她的裤袜已经渗出血迹,她不敢贸然抬头,只等那几人发现自己,她的嫌疑才会降到最低。

“队长,你看,那有个人。好像受伤了。”

他们已经离她近些,许临清能听见他们交谈的话语。哪怕相隔数米,她还是轻瞥一眼就认出了年瑾。

她竖着耳朵听年瑾的答复,却听到冷漠生硬的、比以往而言更加成熟的声音说:“不管,查看现场后就走。”

许临清半垂着头,闻言差些破防,她这戏都演到这步,却卡在了对方不接。

她迟疑的,像是刚听见有人在说话似的,抬起眸。她生的本就动人,此时身上布着伤痕,腿脚还有血迹,柔弱的叫人无法忽略。

说话的那人拉住年瑾,男人回头不耐烦的蹙眉道:“不...”

他凝重的眉宇在遇到她的视线后肉眼可见的呆滞了几瞬,随后立即扭头。身旁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要安顿好这位姑娘,他没有再说不,只是愈加烦躁道:“速度快。”

许临清见向自己走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年瑾,他非但没有走来,而且站在离她最远的地方背对着。

许临清只好接过那位男子的手,颤巍的站起来,含笑感谢道:“多谢,方才的落石来的太突然...”

那男子名叫刘鹏,他是个热心肠的,接过话道:“是啊,我看你伤的这么重,不如跟我们一同下山。营中有军医能给你包扎。”

还没等许临清回应,不远处年瑾凉薄的声音倨傲传来:“刘鹏,你当军营是什么地方?”

见长官拒绝,刘鹏也不好再提及,只是抱歉的对她解释道:“我们营帐就在浮玉山脚下,我可以把你送到山脚,但你若要寻医就有些麻烦了。你还能走路吗?”

许临清眼神忽闪后带着歉疚道:“左脚伤的有些重,单脚行走尚可,不过恐怕会耽误各位军爷的事,我还是自行下山吧。”

刘鹏闻言连连摇头,直接道:“你一个弱女子,又伤了腿脚,这野山荒郊怎么能一个人走?你随我们一起,你如果不嫌弃那我就背你下山。”

许临清心觉这是个接近年瑾的机会,虽说她不明白为何年瑾要与她对面不相识,但总归是要随着他一道才有机会单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