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左右皆有埋伏。

“好身手,不过这么近的距离才敢射,阁下不自信啊。”女子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寡淡模样,平和的等待那人现身,毫无被刚才生死之间的危险所惊吓的情绪,甚至还出言嘲讽。

然而随着弓箭手出现的是将近三十余位杀手,他们的体格与身手明显高于方才那批。

许临清笑着低头道:“帝姬?”

“真有意思,皇帝和帝姬互泼脏水,派的人竟然也互泼脏水。”

齐尔屏气凝神,挑起长剑背在身后站在许临清左侧,这些人不可小觑。

“看来皇帝是真想我死,也对,他躺了这么多天,没死也该起了。”她眸光一闪,身形快的划出残影,只身迎上。在快接近杀手们时铿锵甩出一道白练般的剑花,翻腕间了结了一人。

齐尔立即随上,二人且战且走,将杀手们引到更加开阔的地带。不过对方人多,久战于他们不利,但一时两人都难以脱身。许临清破开冰冷锵然的剑,仰面朝天旋身从后背插进杀手的心脏,再抽出剑时温热的黑血溅到她的身上。她暗道不好,里面竟有官家豢养的的家犬死士。

再拖下去,她和齐尔都会死。

她心一凉,眸子却更加清晰。如此只可赌一把了。

齐尔消耗体力太大,如今只得被动迎击,额间发被汗水浸湿,他仍咬牙护住小姐身后的安危。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小姐受伤。死士并非是真的傀儡,只是被长时间灌输极端护主的思想,又被以强压手段训练。为了完成任务下的都是死手,且这些人不怕死。

饶是她,一时也抵不住敌人不怕死的打法。

一枚暗器从右侧朝许临清袭来,速度之快且她被三人缠斗分身乏术,危急时刻又一黑衣男子现身,祭出长剑挡住那暗器,铮然嗡鸣后只见那男子手提重剑,一击即刺死了方才偷袭的杀手。再然后,他侧身加入战场,有他帮忙,许齐二人觉得担子骤然减轻,而且神秘男子的出手方式极其刁钻,他身形如同鬼魅般迅捷,重剑扫过干脆利落,极快极狠,甚至是像做了无数遍般的取了敌人性命。

而且他杀人之间竟还可分身照顾许临清,为她扫清麻烦与偷袭。

一盏茶的时间,地上已躺满尸体。

许临清收剑,双手抱拳躬身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她道谢的姿态同刚才对敌人的轻蔑两厢对比明显。蒙面的黑衣男子垂眸嗯了声便要离去。

“留步”她还有想问的话,正想要拦住男子,身后便传来唐湘之的声音。

“这是!临清你有没有受伤!”他急忙赶来,许临清回应他的转瞬之间,神秘男子便消失不见。

“无事,不必担心。”她皱眉,眼神已无人着落。嘴里宽解道。

“怎的没事,你手臂上都是口子,快快随我去包扎。”

齐尔伤的比她还重,在马车里唐湘之却紧着她用药,她抽回手道:“烦请唐公子先为小尔包扎上药,他伤的比我重。”

闻言唐湘之睫毛颤动,将她的手拉回,难堪冷声道:“临清以为我是冷血无情的人么?绯鹤已为他用上好的伤药,即使伤痕多,也无需我也去罢?”

他即使心中对齐尔颇有微词,可齐尔毕竟舍身为她,他又怎会狭隘如此。

被呛声的许临清只好转了话题,尴尬道:“不是叫你莫要出来吗?”

“方才战斗激烈,我知自己无力自保,不愿拖累你们才躲在马车里。可我不愿你认为我是贪生怕死之徒,听打斗声歇就赶忙拿了药跑来了。”

他一番真情剖白,本想得到她的温言,却只听得到一句:“不错,还算聪明。”

唐湘之常年稳固在上扬弧度的嘴角僵硬垂落,差点维持不了温雅的谦谦君子形象。不过还好,自己出现的及时,仇子玉没有机会与她相谈。若说他最忌惮的便是年少时与许临清最相熟的仇子玉,也许那时情窦初开的许临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也许她刻意压制着悸动。但作为旁观者的他,很明显能感受到少女对仇子玉和对其他人是全然不同的。她的捉弄、在意、故意毒舌,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喜欢。

即使仇子玉现在已然成婚,若二人再有交集,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0076 第八十章 犹如此人

天边露出肚皮白,累了一宿的四人正随意歪倒在车厢中,许临清睡的很熟。她心性坚定,不论如何涉险都会在安全地方极快入睡以恢复体力,更何况,她昨夜感受到,那男子并没走远。

他似乎一直守在附近。

许临清确信自己的直觉并没有错,自从离京踏上异乡奔波途中,一直有道气息极其隐蔽的随着他们一同。昨夜那道暗器她故意没有躲掉,与其避开不如以此为契机引他现身,她与齐尔才有一线生机。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其实若他不现身,她也不会死,只是齐尔会死。他会以身为盾,护她逃离。但这样,她会愧疚至生不如死。

马车吱呀一声启动,在晃动感中许临清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再踏着夕阳时,马车停在了一处府邸前。

唐湘之立在马车旁,伸手接过许临清。她长发落在右肩,秀美的面庞在门灯的掩映下显得柔和秀美。

唐湘之回避她的对视,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扉被打开,迎来的是唐房及其妻子、女儿。

近些年唐湘之也偶尔回来几次,不过待得时间不长。唐族的尊长对他厌恶,常以他身沦风尘发难,搅的唐府不得安宁。他们一家平和性善,又长期被排挤。他不愿意父母因为自己的缘故被人戳着脊梁骨辱骂,于是渐渐不愿回来。

前些日子他暗地里回来过次,只是没有去见他的家人。想远远的瞧一眼,却瞧见了伯父一家对姐姐明里暗里的羞辱。说他弟弟是男支子,在外被千人枕万人尝,是唐家的耻辱。若在看见他回来丢人现眼,便要把唐房一家从族谱上勾去。

还说,若是他是唐湘之,在被卖入勾栏中后就去死以保气节,一个男子丢掉脸面在成为女人的胯下之物后竟还敢苟活于世。唐家文人众多,做官的也有不少,断断是容不下他这个异类的。

早间他们一家人还没安稳说上几句话,闻讯赶来的伯父叔父们便将唐府围的水泄不通,更是雇人在外喊叫,“在外卖身的唐湘之竟有脸回来”“家族之耻”“蒙羞唐族”“滚出钦州”“天地不容!”

唐湘之脸色苍白,食不知味的放下筷子。目光凄然的往外看,他还是不想让女子见到他这幅落魄丢人的模样。

唐房叹息一声,勉强笑道:“可能是外间的狗在叫唤。”

许临清面色如常的吃着粥,顺便还为席上要去理论的刘芳凝夹了道菜。唐诗意早已坐不住,跑去外间同人争执。吵吵嚷嚷的声响不断的从外头传来,更有几声叫喊着让唐湘之这个罪人滚出的话语。

直到听见唐诗意的声音有些勉强粗喘时,许临清才出了门。

唐湘之跟在她身后,显得有些脆弱、惶惶。

唐诗意粉面气喘,愤怒的朝扬言要打她的亲戚龇牙咧嘴。父母不便出面,她可不怕,她的弟弟好不容易回家,若是让这些人气跑可怎么办。

她护弟心切,一时不慎被人推倒,眼见着就要被他们一群人闯进来,许临清白衣一晃,托住她的脊背,待她站稳后才收回手,笑眯眯的看着闯进唐府的众人道:“我当是谁家的狗叫的如此凶,原是唐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