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明明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深厚的熟悉、情感。

“临清!”阿日斯兰穿着常服走来,在她身后喊她,等她回头后快步笑着朝她走来。

“阿日斯兰...”她记得女子的名字。

“对,真棒啊,记得我是阿日斯兰,是你最好的朋友。”斯兰像是鼓励小孩似的夸赞她,许临清自然勾起嘴角,笑着面对她的夸张。

“名字而已,我能记住。”

“能记住名字就很不错了,从前的事想不起来就不想呗。”

“你跟他们一样,说的话都是让我不必急,想不起来就索性不想。可是为什么你们会这样想呢?”

阿日斯兰与她肩并着肩挨着走,侧头笑道:“大概是我们觉得比起从前的回忆,现在的你平安健康更重要吧。”

“从前我与你的回忆不是说不重要,很重要啊,我们在草原策马,在夜间袭伏,在我年轻莽撞的时候我遇见的你,那时候你真是个怪人。我严重怀疑你那会连笑容都是记着数的...”她故意学着从前许临清的样子作出苦大仇深的冷酷模样。

“好了今日已笑了三下,再也不准笑了,不准开心了。”斯兰粗着嗓子夸张道。

许临清被逗笑,问道:“看起来我从前是个很不快乐的人。”

“是啊,从前你怎么快乐的起来。”阿日斯兰能理解她,毕竟他们有相似的经历,所以她的口吻中又多了几分释然,“有一日你突然昏迷不醒,我才对失去你有了实感。在我映像中,哪怕世间所有的人都死了,你也会从树后迤迤然的走出来,以胜利者的姿态。”

“我不想失去你,所以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身边的人都是这样想,所以许临清才会感到愧疚,她无以回报,更不知道如何回应。

“至于皇位。我还是那句话,普天之下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你早早登基,尔后随我去草原玩玩呗。”

“我已臣您,百万顷草原都是您的,如果您还不满意,我接着为你往北推。”许临清觉得她插科打诨没个正形,但又朦胧的感觉她似乎常常在自个身旁说些没边际的话,所以也不觉得突兀。

“如此大的疆域,何必臣服他人,受制于人的滋味总是不自由的。哪怕再多的容忍也是他人给予的。”

阿日斯兰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听完后压着嘴角对她道:“真的,我头次见君王劝臣子自立的。你真是,跟从前毫无两样。你站在我的立场思考作甚,你该站在自个的立场上,作为君王,将一切握在手中才是良策军法。”

许临清却不这么认为,她淡淡道:“作为君王,或许该站在万民的立场思考,而不是思一人之思。”

阿日斯兰听出她所言皆诚,罕见的沉默了。这是君王该做的事情吗?这是君王能做的事情吗?

她从未想过这条路的可能性与必要性。

“我只是随口一提,其中艰辛,难以推进落实。”许临清想掩饰她心中暗自的期望。

斯兰却郑重摇头道:“或许可以走通,但如果只有一人能走通,那一定是你。”

许临清笑道:“你又来了,看来不把我推上去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斯兰坦诚的很,直接道:“如果您登上皇位,我从此荣华富贵永存。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一定兢兢业业为您做事。”

0111 全文完

......

“我想去看看长宁。”

陈亭稚便带着她来到了深宫一处暗所,昏暗中只看见一名女子的轮廓枯坐在床边,这样瘦削许临清无法将此人与众人口中的对她狠绝数次下死手的长宁公主联系在一起。

“你还活着。”突兀的,女子先出声。

许临清只好说嗯,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与赵敬做错的一件事,就是低估了你。”

“百次追杀,竟都被你躲去。你当真是...当真是...”长宁息声,不愿再说,垂眸不去看她。

“为何要杀我?”

为何要杀她?长宁想,得知她没有死在囚牢中的时候,她不假思索的就派出几路人马誓必要杀了她,誓必要对她赶尽杀绝。为什么?

因为她是长宁的敌人,因为长宁虐杀她的母亲。当时火场一事后,她们之间便没有共存之道。留着许临清,会危及她的统治,会妨害她。一个人,被赶出京城的时候如败家丧犬,可谁知道六年后她会亲手将皇帝杀死。

她不会做第二个赵敬,所以哪怕她并没有必须要杀她的理由,为了防她,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她,敌人只有死了才会让她安心。

“事已至此,你有陈亭稚、沈铭之流为你奋不顾身,抢夺皇位,杀尽敌人,扫平障碍。我就是你最后的敌人,杀了我。皇位于你唾手可得。”

“只是我不得不说,我并没有输给你,我只是...”她讥讽的朝着陈亭稚那看了眼,冷笑道,“输给了一个为你连命都不在乎的人。”

“你不必像我一样机关算计,谋划半生,你想要什么便会有人为你披荆斩棘的夺来。”

“若不是那日你放火要与我同归于尽,我受了重伤后又遭亲信背叛,你拿什么与我比?靠只敢与我同死的心吗。”

她说着,许临清便静静地听着。她说的那些谋划、争夺,让她似乎想起那日漫天的大火,在滚滚黑烟中,还有触目惊心的火龙燎烧中,她被死死捆绑着,无力呼救。当时,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在想什么?此时她记得很清楚,她在想,一切都结束了。

许临清出声,哪怕失去记忆,她也并未被女子的声讨而改变心志,她坚定道:“我既要与你同归于尽,便从未肖想皇位,你如此提防,对我斩草除根,你到底是在臆想,还是在掩饰。”

床边的女子沉默几瞬后冷道:“你现在如何说都是对的,胜负已分,无须多言。”

“杀了我。”

许临清知道长宁与她曾有仇怨,但她摇头,道:“我需查清一切。”

“你的命既然在我手上,便等我决定。”

......

眼前的男子高大俊秀,望向她的眼神中有浓浓的气愤,许临清少见这样的故人,试探道:“这位公子,请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