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有门儿啊!他能看出这点,已经可以秒杀望迁的庸医了,不愧是敏都人,见多识广。
前桥欣喜若狂,可下一句话又让希望尽数浇熄。
“这样的中毒症状,鄙人从前只见过一次,那人中毒七日后毒疮过肘,肉体尽溶,化为乌血,只剩皮囊白骨犹在。不知姑娘中毒几日?”
他对症状的描述让前桥四肢发麻,老月豺所说的七日之限早就过了,多亏手环和何缜,她还活蹦乱跳的,可这医学奇迹无法解释,医者也不知晓解毒之法,她示意成璧将怀中纸包拿出,打开包装,露出七枚乌黑丸药。
“让他们看看,此药能解毒么?是什么成分?”
医者将其中一个药丸碾碎,略一闻看,就得出答案。
“这是一种名叫‘黑天胡’的常见药,可用来活血化瘀,若一次服用太多,难免与你体内之毒相冲,从而加快毒发。”
前桥“呵”地一笑,她猜到老月豺根本没有良心,却没料到在那种危急关头,他还想拉别人陪葬。还好自己早就透支了对他的信任,没有吃下所谓“解药”。
医者说这种密毒一般只有施毒者知道解法,自救之行再次碰壁。前桥离开医馆后,望着手环叹了口气。
又要寄希望于充电宝了。她该感谢何缜一直在身边,还是该抱怨充电宝不是别人,偏偏是他呢?
5.
走回住处时已是夜晚,天空再次飘起微雨,成璧撑起外衣,遮挡在两人头上。小院门环上挂着盏微弱的灯,映出前方一个撑伞等待的身影,前桥扑哧一笑,对成璧轻声耳语:“就知道他会站在门口等我,你有没有觉得,庶卿越来越乖了?”
成璧有些无语,梁穹的关心从她嘴里说出,好像成了“驯夫之道”。撑伞之人快步走到身前,宽大的伞接替衣服的使命,自己也接替了妻主身旁的位置。
“怎么回来得如此迟?可是出了什么事?”
前桥轻描淡写道:“没事,不过玩久了些,没注意时间。”
“在下煮了姜茶,您回房饮几杯,暖暖身子。”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成璧做作的咳嗽。梁穹侧头,看到成璧瞪眼盯着自己,无奈道:“自然也准备了你和施兄的份儿,不必提醒我,好像我会忘了一般。”
“你裤脚都湿透了,我怕你方才一心顾着等人,哪有精力留意其他?”
梁穹这才感受到脚踝的凉意,目含柔情眼望前桥,她也顺势与他十指相扣:“是啊,你也该喝点姜茶,我们一起暖暖身子。”
两人并肩同行,迈入门中。成璧想提醒她顾念梁穹的好,别把他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必然,前桥或许没察觉,跟在身后的施克戎却看得清清楚楚。
公主后院人不少,心却向着一处,似乎有种力量将众人紧紧拧住,才能如此和谐。或许来自公卿的掌控力、庶卿的号召力、江成璧的共情包容、罗子昂的出尘不争,以及宁生的乖巧顺从。他虽未婚配,却见识过太多表面和谐、内部暗流涌动的家庭,越观察公主府诸人,越觉新奇有趣。
这大概就是属于现今年轻人的家庭氛围,真是比他们那一代好上太多。
6.
众人在昏黄的灯光中围坐,共饮姜茶,听梁穹汇报她走后发生之事。
“今日傍晚,果真有三位男子找孙婆拿干净的衣服,孙婆讲了您想请教奉阴婆教义之事,对方也很乐意交流,约定明日委托几位会荆语的教徒来访,专程为您答疑解惑。”
想到要和教徒接触,前桥就不免抵触。这群信徒一个比一个变态,老月豺是其中的集大成者,谁知道以后还会遇见什么奇葩?但和他们接触又是必由之路,她的问题越来越多,需要门内之人答疑解惑。
“他们是传教士,”梁穹又道,“这些年来,不断有民间教徒行走在大荆北部,或深或浅地传播奉神思想。从前安吉郡卿也爱说些反荆言论,您直接同他们交流,在下有些忧虑。”
“你怕我被洗脑?放心,没有任何人能洗脑我,尤其是那个奉阴婆因为我内心有一个最为崇高的理想。”
她似乎胸有成竹,却卖关子,不说那理想是什么,只催促众人回房睡觉。
“睡这么早?”
众人习惯了她晚睡晚起的作息时间,一时不大适应,前桥则道:“养足精神,明日还要早起练拳呢。”
138.信徒6176字
138.信徒
1.
次日成璧准时醒转,下意识向枕边拥去,却只搂到一床被子在怀。察觉到前桥不在,他瞬间困意全无,翻身起床,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坐在桌旁。
原来她早已穿戴整齐,正对镜将头发高高地扎起。成璧发愣道:“你当真起这么早?”
“其实醒得更早。我第一次睁眼时天还黑着,你睡得正香,我又躺了许久,始终睡不着,干脆就起床啦。”
成璧担忧道:“睡得不踏实吗?可是有哪里不适?”
“身上没问题,是心里装着事儿,想到一会儿要习武,就睡不着了。”
昨日所见带给她一丝异样的感受,她突然发觉习武不仅可用来自保,还会获得一种能力,即在必要挺身而出,对需要帮助之人伸出援手。
如此想着,热血沸腾,只盼睁眼见到天明,再也睡不着。
成璧知道她的积极性多么难得,一边飞快穿衣,一边适时鼓励道:“嗯!习武是水滴石穿的功夫,你天资绝佳,只要持之以恒,不出五年,必能达到和公卿不相上下的水平。”
啊?与何缜不相上下,竟然要五年这么久啊……
预言中的天灾可不会给她如此充足的发育时间,前桥笑得有些尴尬:“你这话到底是鼓励还是泼冷水?”
“自然是鼓励。达到公卿的水平,行走江湖足以自保,你别小瞧了他。”
她不会小瞧何缜,却也知道他在认识的人中,武力值只能排在倒数位。前桥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和乐仪谁更厉害?”
“我同郡主见面不多,也没交过手。听说其母侯、姨母都有军功傍身,家学渊源深厚,自小又得名师指点,想来武艺在我之上。”
前桥也没见过乐仪动手的样子,不过她能轻松把自己打横夹起,捆上马背一骑绝尘送到鸭子窝,单说力量就不俗了。
两人“初见”闹剧,如今想起,竟然已似许久前的事了。自离京以来,她常给皇姊和筠郎写信,诉说途中见闻,但因着行踪不定,这些信从未收到回复,乐仪的近况也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