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正事。女人呀,甭管是哪样,有一手好厨艺都不亏。娘子是疼你呢!”郑娘子话挺多,继续说:“小娘子要学哪样?我们家这样,烧火倒不用学。”郑娘子还想八卦,无奈周幸不配合,歇菜。只好先干正事。

周幸两眼一抹黑,叹道:“先学个容易的吧。太复杂的我记不住。”

“也成!”郑娘子道:“那就蒸鸡蛋吧!”

“……”那也太简单了!

厨娘是签的短工约,即帮工,跟伙计差不多,都是要回家住回家过年的。帮周幸家做好大餐,分门别类的放好,她也要回家过年了。作为一个女主人,她还得回家准备自己的年夜饭。燕绥不是刻薄人,许她借着这边的厨房做菜。可总有些菜得在自家做才方便,于是准备好这边的年夜饭,拎着自家的东西匆匆赶回家了。红娘倒是留下过年――不穷也不把女儿卖做女使了,回家反而吃不饱,还不如留下来。这样忙碌到酉时中,一家人才安安生生的坐在桌子前,温酒吃饭。

周幸原本累的有些惨,等燕绥一上桌报出这两天的盈利额时,瞬间满血复活!趴到燕绥跟前问:“多少多少?”

燕绥笑道:“十九贯八百钱!”

“才七天唉!!!”周幸乐疯了:“要是一个月岂不是好几十贯?”

“现在是过年!”燕绥道,“以后就没这么多了。零售业月盈利十贯左右应该是常态。我们这家店比一般的大点,也就二十贯到顶。”说着摇摇头,“还是得想法子。不然这点儿钱够干嘛的呢?一月下来一套正经衣裳都置不齐。”

谢威算算自己一月两贯钱的薪水,懒的说话了|||。不过的确不能在这样的小地方耗一辈子。

周幸道:“其实我觉得最好的还是做一个高档商场,然后引品牌住进,我们管定规矩和收房租。”

燕绥笑:“那你得开到内城去。外城……”摇摇头:“消费能力没那么高。杂牌没有你说的意义。做大卖场又不划算,菜市场和杂货市场又不是没有。罢了,先积累原始资金吧,什么时候都不能一口吃成胖子。日子还长着呢。至少第一步还是迈的很好!”

“就是!”周幸很开心,“钱嘛,都是慢慢赚滴!”

燕绥笑起来:“对了,我从教坊出来时,跟娘娘说过替她留一间房。虽说是句客套话,却也是我的真心。我们教坊出身的,中间嫁人的还好,老了才退下来的多半孤苦无依。她现在不需要我们,等动不了时又去哪儿呢?不如现在收拾出来,随他什么时候来住,你看可好?”

周幸抽抽嘴角:“就我们家这条件?陈娘娘她……”由奢入俭难啊!住进来她倒是没意见也没立场有意见,房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条件不条件,是个姿态。她愿来就来,不愿来也随她。但我们要知恩图报。”

周幸点头:“嗯,好,过了年你开单子给我,我去买东西。”

燕绥又了却一桩心事,又是过年,生意第一炮也打的响,心情也飞扬起来。执杯倒酒:“干!”

谢威和周幸纷纷举杯,一顿饭吃的畅快淋漓。家里正好四个人,酒足饭饱后麻将啊麻将。周幸???逵猩瘢?为什么她穿到宋朝了都免不了打麻将的命运!?还有燕绥你个仙女一样的品格儿,打麻将你不觉得太过分嘛?

年初一自是不出门,燕绥在家教两个孩子算账。因谢威跟金记的人学过一点,上手比周幸还快。燕绥见状,索性主要教谢威,周幸么,横竖天天带在身边慢慢教。到下午,周幸跑去仓库点了一回货,回来跟燕绥说:“仓储不够啊!特别是年后要收拾娘娘的房间,更没地方摆了。”

燕绥郁闷的说:“早知道房子盖三层!”

谢威笑道:“库房横竖都要租的,不如找个中人先租一阵?白日有人不怕,夜里正好我去那边住便是了。”

“哎,这回可知道多子多孙的好处了。”燕绥笑道:“咱们家就这几个人,关键时刻都顶不上。”又问周幸,“你弟弟多大了?”

周幸猛摇头:“不行!我家那起子人……得等我???安辉诹瞬拍苡谩2蝗环腔羁辛宋也豢伞9霉媚憷显谟星?人中打转,不知道刁民可恨呢。”

“这么夸张?”

谢威也跟着点头:“有,有,有些百姓人家,真真……算了,我不说了。”

“罢罢,我请廖家旁支替我守仓库去。”

谢威奇道:“我可以守啊。”

燕绥歪着头看着谢威道:“你三月份出孝,你不急着娶亲啊?也行啊!”

谢威笑的一脸谄媚:“姑姑!”

周幸:“……”

燕绥扑哧一声笑了:“罢了罢了,年后我使人去看日子。明日初二,女婿可要去拜老丈人,你们俩东西准备好了?”

周幸道:“我不回去。”

“嗯?怎么了?吵架了?”

“我现在户口本上是你闺女,老跑那边做什么?”

“你个死脑经,我又不计较这个。”燕绥放软身子靠在靠枕上,“人啊,就怕自欺欺人。你我既无血缘,能处成姑侄便是不错。非要拧着比亲母女还亲?别说你有亲娘,便是没有亲娘也不是我养大的。不独你不惯,我也不惯。落户时只是为了方便,你何苦在这上头纠缠?”

周幸沉默,她没遇到过这种事,也不是八面玲珑的人。要说周家是亲爹娘,她又是穿越的,从情感上来讲,真正的亲爹娘就不在这个时代。原就有点隔阂,又没遇到过什么特别的疼惜,非要说感情,其实更像处的还行的亲戚家。燕绥这边,当然也不是亲娘的感觉。然细究起来,交流上实际比周娘子还多。非要在感情上做个定位,如果说燕绥是姑姑,那么周娘子就是伯母了。都疼自己,感情上却差了那么一咪咪。血缘上的关系却又正好相反。天平连个倾斜都有点困难。偏心眼儿不好,可是这心不偏,真就左右为难了。

燕绥拍拍她的背:“做亲人,有今生没来世。好好珍惜,去吧。”

周幸扭头看谢威。

谢威抓了抓脑袋,道:“要我说,也要去。”

“唉!?”

“等人没了你就懂了。”

燕绥点头:“就是这样。”

“可我不想去。”周幸皱着眉头道:“升米恩、斗米仇。我回去看他们可以,可是太频繁了……她们难免认为我心软又有钱。看顾娘家过多的女人……”悲剧多了去了。自己不怕,男人老实,孩子们呢?那是他们家的钱。很多人选择性忘了而已。她却不会忘,不会忘记在那个贫穷的地方,对表兄弟吃掉属于自己鸡腿时的恨。很小气,但,周幸不会忘记何为人性。她能跟燕绥投缘,除去老乡情分,也正是如此。无法消除的人类劣根性,需要的是直接面对,而不是逃避。

☆、防备

周幸坚持不回周家,其他人自然就不好勉强。横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备嫁,说起这个周幸真是无比苦逼,心理年龄再成熟,她没满十四岁也是事实。北宋的剩女不少,二十多岁结婚的大有人在,当然有钱人家不愁嫁娶之资结婚倒是早些。就这样周幸也属于这个时代最早一批结婚的啊!她还没及笄!这么早结婚生出的小孩会不会畸形阿喂!

周大娘,等你想到这个问题,黄花菜都凉了。燕绥早把谢威拎过去教学,从身体成熟度到最佳受孕年纪再到避孕受孕常识,从头到尾科普了一遍。燕绥是在教坊打滚几十年的人,脸皮比城墙还厚,可怜谢威好有一个月见到周幸就躲。闹的周幸莫名其妙。

时间滑到二月,好又多的经营就出了状况。

年前的繁荣只不过是居民们一年压抑的总爆发,即过了年又开始准备新一年的压抑。好又多的商品除了化妆品的柜台,几乎没有快速消费品。衣服当然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锅碗瓢盆更是使不坏――好在这年头有人烧煤,不然一个铁锅等闲就是用七八年,这日子没法过了!损耗率比较大的竹器生意倒也凑活,就是利润太低。总结下来,最好卖的是实物配料和农副产品。最差的就是点心。

燕绥反应也够快,马上让厨娘郑娘子做饭团放在大门口出售。饭团有咸味,有些甚至有肉末,根据口味定价钱。因其方便实惠,生意才扭亏为盈。好又多的员工是包一顿饭的,从此以后员工餐也变成饭团。郑娘子不单要做饭团,还得做点心。生意不好,当然放弃了从别处进点心这种事,自家制作可以压低成本打价格战。周幸顺便跟着学基本的点心制作――也就需要基本制作了,面对好又多的客户群,太高精尖的根本卖不出去。只能在口味好和价格低之间达到最佳的平衡。怪不得开杂货铺的人并不多,在连包甜味素都买不到的年代,一个单一的铺子就够人操心的了,何况是大卖场?只不过既然已经开始做了,只好硬着头皮做下去。至少要把以后改行的本钱赚回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