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姮姬不适地动了动,发?现自己要穴上插了好几处长短不齐的银针,包括头颅,稍一动便被银针刺得难受。
“治病的。”郎灵寂简单解释了句,“往后几日我都这样给你扎一扎。”
王姮姬以为他在说笑,抬手骤然撞见一双深邃眼瞳中,漆黑倒影全是她。
往后几日?
她和他何曾连续几日相见过。
她烦躁说:“不用。”想要强行乱动。郎灵寂及时按住她的手脚,嗓音如深山的冷泉,“……姮姮,你别故意作?对。”
王姮姬打了个寒噤,一时被慑住,倒没听过他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
他那点柔情?就像冰冷而易散的尘埃,若她不听话,他很快恢复真面目。
冯嬷嬷和桃枝桃叶几个在旁感激涕零,谢天谢地,主母的命救回来了,主母的脸色可?比上午好了太多。
果?然,主母的病只有姑爷才能?治好。
郎灵寂从冯嬷嬷手中接过汤药,放在唇下仔细吹了吹凉,“张嘴。”
王姮姬吞下黏糊糊的汤药,被苦得直皱没有,险些呕掉。随即郎灵寂塞了她几颗酸甜的梅子,苦意被甜味取代?。
无声无息间,她半强迫地被喂了好几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见底了。
她其实早对药心灰意懒,这些年瞧了多少名医,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吃再多药也是白白挨苦而已。
冯嬷嬷在旁道:“小姐,这是姑爷亲自为您调制的,一定会见效的。”
王姮姬再度讶然,下意识瞧向郎灵寂,他还有闲情?逸致为她调药?明明他们已半年没见,走到了和离的边缘。
郎灵寂认可?了冯嬷嬷的话。
王姮姬滋味莫名,垂下眼帘来,宁愿相信郎灵寂是有所图谋。
服罢了药,郎灵寂却依旧没走。
王姮姬在他怀中极度不适,扯谎道:“我脖子有点酸痛,自己躺会儿。”
他已在内宅耽搁了一上午,算计着时辰也该忙碌公事去了。
郎灵寂无情?戳破:“你脖子上还插着止痛的针哪里会酸痛?”
依言放下了她,帮她垫好枕头。
博山炉中一片青烟缭绕,飘飘渺渺地失去形态,具有很好的安神作?用。
王姮姬又耐心等了会儿,迟迟等不到他离开,疑惑愈甚,喉咙里话滚来滚去,最后忍不住问:“你还不走吗?”
诚然,她之前以为自己要死了才渴望见他最后一面,如今没死成,白白缠着他反倒惹厌,遭到唾弃。
郎灵寂握住她唯一一只没被插针的手,“我告假了,这几日专门陪你。”
王姮姬越加疑惑,瞠目不知何所对,真不是自己神志迷糊才听到这些话吗?
“告假?”
她似乎很难理解这个词。
他白天要上朝晚间要批阅公文,从无半日与她的欢欣。好不容易同房一次还是她悄悄灌醉了他,拖到床上,偷窃的。
霎时间她又懂了,他是用这种方式卖给她人情?,哄得她开心了,好容许他的爱妾许昭容登堂入室。
她顿时冷冷抽出自己的手去,侧过头去:“不必了。”
琅琊王氏有琅琊王氏的规矩,绝不会容乱七八糟的外室进?门,更遑论收养外室那两个不明不白的孩子。
郎灵寂长目眯了眯,犹如江南夹杂细雪的春风,“你乖一点,好好的。”
抚了抚她的额头,又道:“晚上我们一道用膳,做你喜欢吃的,姮姮。”
王姮姬难平之意堵塞胸口,越看他这般虚伪的样子越恼怒。他这般向她低头全是为了许昭容,他就这般爱。
“你……”
方要据理力争,桃枝忽然慌慌张张奔进?来,道:“主母,不好了,外面下大雪那瘦马又带着孩子来跪了。”
追妻火葬场
那日许昭容领着两个稚子来拜见王姮姬, 奉上妾室茶,王姮姬没?喝反而将其?赶出?去。此?后半年许昭容日日锲而不舍来王家门?口跪求,惹得左邻右舍看笑话。
那少妇怀着孕跪在雪中的姿态楚楚可怜, 王家仗势欺人的名头便?传了出?去。加之王姮姬自己不能生?,王姮姬拈酸悍妒、管控丈夫,完全被塑造成一个母老虎形象,世人对豪门?的恐惧可见一斑。
王姮姬闻此?,刚刚平静的心绪又翻涌起来,喉咙一甜险些呕出?血来,挣扎起身,弱声对桃枝道:“将她”
郎灵寂神色不动?如山,按住她肩膀沉沉道:“病还没?好,你想到哪去。”
他修长的骨节与她肌肤接触,蕴含着人道的关怀, 这对于之前冷漠的他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王姮姬压下?惊疑, 绷紧牙关就事论事:“人都找上门?了我能不出?去吗?”
郎灵寂道:“这些事与你无关。”
王姮姬听他这风轻云淡的口气,好像“她进门?也是个妾不影响你主母地位”之类的话一样,内心涌起极深的怨恨之意?, 忍不住道:“你的爱妾来了你便?这般袒护。”
郎灵寂蹙眉, 她的性子跟半年前一样倔强。半年前因为她歇斯底里, 他才索性一走了之任她自生?自灭。
他不喜欢她一个很大原因是她大小姐的脾气太蛮横了,很多时?候无理取闹, 跟朵菟丝花似地哭兮兮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