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不仅是我,整个陆家都会怜惜你这没有新郎官的新娘。”
“陆骁对我不喜,你便时常来探望我,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睛常常望着我。”
“……恐怕是将军怕你对县主下手,要我监视你,只是不慎被你撞上了。”
赵聿风脸色复杂,不仅反驳她,又往她心上插了一刀:“照你所说,将军与你都记得了前世的事,若我真对他不忠,将军岂会还用我?更何况,我赵聿风的命都是将军的,怎会为了一个女子背叛他。”
唐庭月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大雨不停地往她脸上打着,带走了那些酸酸涩涩的泪水:“原是这样……是我自作多情了?”
“是的。”赵聿风肯定回答,轻笑一声,“若你再次重生,还请记得离我远一些。”
他压根不信她的这些鬼话,手起刀落,迅速了结了她的性命。
他赵聿风本就是冷血之辈,何来怜惜女人一说。
他冷冷一笑,最后望了眼死不瞑目的女人,淡淡转身离去。
出征在即,他须得快些赶上镖旗营的弟兄们。
颜
第0058章相守颜
三月,陆骁挂帅,三皇子任副帅,出征边地。
同年七月,边地传回消息,陆骁重伤,三皇子失踪,边地之战险胜。
朝野上下既要庆祝大军凯旋,亦要为死不见尸的三皇子哭丧,一时间,即便是耽于玩乐的老皇帝,也装了几日的悲痛模样。他更在乎今朝有酒今朝醉,儿子死了便死了,好在不是自己出征,保了条性命。
原本他属意的东宫人选也并非三皇子。
待到大军回京,已是八月之事,皇帝喜不自禁,索性下令大赦天下,为陆骁再赐下爵位,封为异姓王。
他此举不过为了试探,然而陆骁已没心思再与皇室周旋,晓得他心里的忌惮,便索性挑明他与弟媳之事,震惊朝野。
他献上自己的兵符,又道有违天理人伦,但求皇帝看在他守卫疆土的份上成人之美。
这等送上门来的把柄,皇帝哪有不收之理,他故作怒意斥责了陆骁一番,又体贴地将他们二人视作患难与共,最终收了他的兵权,爵位照旧,另外赐婚。
此事虽不符合常理,但由荒唐的老皇帝下令,且女方乃是皇帝的亲外甥女,便只是被当做谈资说了一阵儿,倒无人骂他们不知廉耻等等。
这消息传到嘉仪的耳中时,她正与父母亲在江南游园。
安荣公主斜斜地睨着她,心中不痛快,甚以为她与陆骁是商量好了:“你自个儿决定了嫁娶之事,连娘亲也瞒得这般好。”
林启云也轻哼了声:“女儿向外,现下与我们在一起,心怕是早飞到京城去了。”
嘉仪哪晓得陆骁这般安排,她自己都还未反应过来,当即便挽着娘亲的胳膊作委屈状:“我哪里晓得!爹娘尽瞎说,若我真只向着他,这会儿都跑回去了,何必陪你们来江南。”
“他也没说要娶我,我自个儿都措手不及呢。这般不同我商量,便是有舅舅的圣旨我也是不嫁的。”
夫妇两人对视一眼,倒是放松了许多。
其实陆骁这事儿办得不算唐突,嘉仪死心眼,若两人一直这般不清不楚地下去,他们大约更着急上火。这般找了皇帝,恰逢他们不在京城,不晓得那些风言风语,反而自在。
安荣公主仍装作愠怒:“我只告诉你,若要娘同意,只过你舅舅那一关可不行。”
见女儿乖乖点头,她心中顺了气,这才继续一起看风景。
只是在这消息传来以后,路途中便频频有了变故。
在珍宝店时掌柜的主动献上镇店之宝,在酒楼里方才坐下便有各式各样的特色菜上了桌,更甚者,在游湖时十几艘船舫争相载客,挤得湖面水泄不通。
他们此行并未大张旗鼓,因此嘉仪疑惑问道:“娘,是有人晓得了您的身份,刻意来讨好您么?”
安荣公主轻哂,眼含深意地望向她:“讨好是真,有求于我也是真,却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
嘉仪反应了过来,耳根透红。她母亲都这样明示了,她还有哪里不懂的。大抵是那人在背后所做,为的是讨好她父母二人。
她性子恬淡,这会儿被陆骁闹出来的动静弄得羞恼极了,只红着脸低了下去。
待到陆骁堂堂正正地露面,却是已经十几日以后。这段时日里,他们无须处理后头的行程,从奴仆、衣食到车马,皆有人提前一步安置妥当。
如此这般,便是本就不大接受他的驸马亦是没了挑刺的由头。
一日风和日丽,陆骁终于上门拜访。
他身着锦衣长袍,墨发高高束起,骤然瞧上去与金陵的纨绔子弟差不离,只是身上那股子杀伐气息,依旧惹人侧目。
甚少穿得这般张扬的大将军浑身不自在,只是牢记忠心下属的建议,来拜会女方家人,当以隆重为要。他缄默地冲二人行礼,规矩极了:“晚辈陆骁,特来拜见公主、驸马。”
林启云心中出了口恶气,遥想当初他来公主府接嘉仪回陆家,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抱一抱拳便当做行行礼了。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倒是让这位矜贵的大将军低下了头。
安荣公主比他平淡许多,只道:“陆王爷多礼了。”
见父母不待见他,嘉仪的手心里冒出汗来,却不敢在此时插嘴,只好眨着眼给他使眼色。
陆骁见状,心中宽慰许多。他还当她逍遥度日,见过了许多颜色,已将他抛到了脑后。他笑一笑,言语中尽是尊敬之意,与公主寒暄起来。
待到官场、打仗、京中之事全说尽了,安荣公主仍在打马虎眼,陆骁终于忍不住,苦笑一声:“我也知我德行不佳,累得县主名声受累。只是还望二位长辈看在我痴心一片,允了我与她的这门亲事。”
见他性子急,一个时辰还未到便沉不住气了,安荣公主轻哼一声,正要出言嘲讽他几句,便瞧见自己的乖女儿含羞带怯地望着他,绝没有当初那般信誓旦旦不嫁他的模样。
她头痛极了,长长叹了口气,瞪了眼不争气的女儿。
他们久未见面,现下重逢了,她便顺了女儿的意,轻飘飘道:“旁的以后再说,我与驸马先去外头逛逛。”
这是虽还未同意这门亲事,却同意了他们二人说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