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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走路一拐一跛的原因,放学后是由余萱半搀扶著辛釉宁走出校门的,周牧朗则亦步亦趋跟随在她们身后照应。
接近校门,别班的朋友正好有事找余萱,辛釉宁笑着对她说不要紧让她先过去,周牧朗也随即补上辛釉宁的身侧,说自己可以陪她到门口。
余萱看着像顿悟了什么,颇有深意地笑了笑,点点头同意。总得给人家周学霸一个机会。
辛釉宁不像对余萱那样挽住周牧朗的臂弯,只搭着他的手臂,勉强地并肩走着。因为颜值和谐,看起来像对校园小情侣似的。
察觉出他的紧张,辛釉宁言笑晏晏地开口,“糟糕,我看起来得错过游乐园了。”她说的是一个全班户外教学的小旅行,策办人正是身为班长的周牧朗。
周牧朗看着她,“没关系,等你好了我再陪你去一次。”
辛釉宁笑眼迷人,“那不一样,就是大家一起去才好玩嘛。”
周牧朗张开手心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对我而言,的确意义不同。”
然而,辛釉宁有一瞬时分神,并没有听进他隐约的告白,她的全副注意力被校门口挺拔而立的清隽身影几乎吸走了所有。
自己也不明白从何而来的鬼使神差,她在白汎豊的注视下,主动牵住周牧朗的手。
§20 男朋友。
只牵上几秒钟,辛釉宁又放掉男孩的手心,如同开始的突然。周牧朗的手因紧张微微出汗,不像白汎豊那样干燥温煦;那晚,她后腰细腻的肌肤仿佛能感觉他的掌纹脉络。
相距几步的距离,她浅笑盈盈地对周牧朗说了几句,然后挥手道别。男孩眷恋不舍的眼神落在她背后,她迎上前是白衫黑裤、淡漠冷峻的成年男子。
辛釉宁前进的脚步仍是趔趔趄趄,白汎豊缓缓走近她,视线先看向她被白纱带捆绑的右踝,才对上她灿然的明眸。
“谢谢你百忙之中,特地来接我。”辛釉宁绽出一抹笑,与刚刚又似有不同,唇畔多了一丝狡滑。颇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味道。
“只是顺路。”白汎豊注视她得逞的甜笑,平静地纠正。“车停在对面,在这等?”如果是平时,他并不会特意回转车辆,而会让她自己穿越马路,考量她行动不便,今天是特例。
她欣然点点头,没有异议,得寸进尺地将沉甸甸的背包自肩膀拉下,顺手递给他。
辛釉宁能肯定他看见了自己与周牧朗短暂牵手的情景,他却只字不提在她的认知中,这不是蓄意使他产生妒意的举措,就想测试反应,没想他视若无睹、毫无反应。
她其实无所谓的。那天在客厅,看见了姐姐与他交握的手,那是夫妻含蓄的亲昵,极为理所当然。然而她却起了促狭的心思,好奇视角对调下,他的反应是什么。会不会,正义凛然地纠正疑似早恋的小姨子?
显然她猜错了。坐上日益熟悉的副驾驶座,她转头盯着他的一语不发,娴熟流畅驾着车,眼神专注而明亮,侧脸的轮廓,线条分明、有棱有角,但气息清冷得没有与她交谈的意思。
也许在这个车厢内她几次过火的举动让他有着不自觉的戒慎与防备。
辛釉宁不以为意,眼光调外,浏览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巧笑倩兮忽然开口:“你知道我刚怎么介绍你的吗?”
“我们只有一种称谓。”他对于她的猜谜没有兴趣,冷言回答,头也没转。
兴风作浪的意念又被他挑动,她不服气地信口开河,“男朋友,我说你是男朋友。”
“你对拉着手的男生说我是男朋友?”他沉稳地指出她的谬误矛盾点。
“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是我的朋友。”清纯又明艳的小脸上写着轻率的无谓。“只是朋友也能牵手,只是朋友也能亲吻?还是,你又想对我说教?白检察官。”
辛釉宁提及亲吻二字终于使白汎豊侧眼看她:“随你,你的朋友观跟我没干系。”
她扬扬眉,强调:“我只想确定你知道,亲吻那些我并不在乎的。”
“收敛你的行为,我不属于你的朋友之一。”他凝眉,淡薄的唇缓缓吐出:“何况,你还不真正知道什么叫接吻。”
白汎豊的语气像看待她为不受教又所知浅薄的中二少女。辛釉宁回嘴:“那也同样和你没干系,反正我能找朋友试试。”
见他缄默无语,辛釉宁又接着说:“对了,告诉你一声,我刚胡诌的,我对同学说的是,你是我的司机。”
“辛釉宁,我不管你在玩什么游戏。我都不会是那个游戏对象。”他正言厉色的,却没自觉握在方向盘的双手紧了紧。
辛釉宁娇哼一声,别过头,纤白的玉指玩弄著背包的肩带,既然他认为她在玩,是不是干脆肆无忌惮地玩就好了,不必去探究自己心底深处的声音。
§21 秘而不宣。
两人中间隔着凝窒的沉默一路到家。地下层停车场里,辛釉宁以为白汎豊大概率会自顾自迳行走到电梯,对他而言,她大约就是个麻烦制造者,专门给他添乱的,唔,她也不打算否认这点。
当他绕过车门帮她开门时,她诧异地一抬眼与他四目相对。男人仍是一脸冷清,与他亳无褶痕的洁净白衫一样,他却伸出手拿过她沉重的背包,另只手还停留在半空,却什么都没有表示。
辛釉宁迟疑了一下,然后握上去他的大手,借由他撑托的力量跨出副驾座位。与她印象中的一样,干燥与温热,手与手短暂地相互熨贴,她的手指和掌心的一部分被包裹在他的大掌里。热烫烫的,她的心,刚刚牵上周牧朗时明明没有。
待辛釉宁踏上地面,白汎豊自然松开了手,不意看见她小巧的耳垂明显染红。刚对他说著亲吻什么都无所谓的少女,现在却是轻易的差赧,显见方才她那番话不无虚张声势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