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阮清洺不敢相信。
“阮家的驭鬼师是最厉害的,但你们的父亲却没学到半分能力, 甚至就连阴阳眼都没有, ”蓝鸣说,“阮信随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天资平平, 运气还差,并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所以他们又生了我?”阮清洺问。
“是,还好老天有眼,他的两个孩子不仅都有阴阳眼,甚至还有一个带着阴命,”蓝鸣拿开他的手,指着前面的屋子,示意阮清洺往前走,“那个阴命的孩子就是你,阮清洺。”
他们走到了屋子门口,跨过门槛,雨水总算是小了很多。
阮清洺身上打湿了不少,还好闻今朝之前扩大了控制雨水的范围,不然,他肯定得被淋得浑身湿透,衣服一拧就是水。
这间屋子太旧,屋顶本就是破烂不堪,更别说红绸之前在屋里到处缠来绕去,现在这屋啊……待在里面就跟在淋雨似的。
阮清洺靠墙放着的背包已经被雨水打湿,他走过去弯腰摸了摸,这手感,应该只打湿了外面,里面应该还是好好的。
“阴命是什么?”阮清洺直起身子,紧了紧手中的红烛,看向蓝鸣说,“我从没听家里人提起过。”
蓝鸣挥动衣袖,上面的刺绣羽毛成了真实的蓝色羽毛,这些羽毛飘向屋顶,挡住那些正在往屋里漏水的破洞。
“你爸妈本来是想把阮信随培养成下一个驭鬼师,就算天分不高,也算是培养出了一个驭鬼师,他们想在你爷爷去地府工作之前,将阮信随培养到可以单独处理事件,阮家也不会因为你爷爷的离开而没了实力,丢了名声,”蓝鸣说,“但你出现了,阴命的人是最适合当驭鬼师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有段时间,你爸妈经常逼着你去画符箓,可你没有天分,对驭鬼师也不感兴趣。”
阮清洺当然记得,他那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回家。
只要他一回家,就得和符箓作伴,学不会就是挨骂。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阴命?
简直是可笑。
“阴命的人不仅适合当驭鬼师,还可以行走阴阳,所以你爸妈总让你快点学,抓紧练,只要你成了行走阴阳的驭鬼师,阮家这辈子也算是值了,”蓝鸣指了指阮清洺手里的红烛,又往背包抬抬下巴,示意这人把红烛放进去,“我记得你那个时候总是学不会,学一半还会溜走开小差,真的是个很讨厌的小孩儿。”
“所以呢,”阮清洺说,“就因为我学不会,所以你们那个时候都要欺负我?”
其中一个背包被拉开,红烛被他随意地放进去。
但在拉上拉链前,阮清洺还是找出一件衣服,盖在了红烛上。
“我欺负你了吗,我最多就是看着,没去扶你一把,”蓝鸣将阮清洺从下到上看了一遍,“其实我们没想着欺负你,那些契约鬼都是想帮你,我们为自己,也为阮信随,但有几个契约鬼到最后是真的烦你了,确实……也欺负了你。”
这些话一句比一句好笑,阮清洺确实也笑了起来:“你觉得他们那样做是在帮我?”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蓝鸣说,“那个时候你不是怎么学都学不会吗,我都忘了是谁提议的,他说,让你在实践中学习,慢慢就学会了,只要你不想再碰到那些事情,自然就会想出处理办法。他的办法也确实有用,我记得你当时为了回家,画出了指路符箓。”
“鬼打墙那次?”阮清洺拿出一道指路符箓,“这确实是我学会的第一个符箓,但它的作用并不大,只能指出我曾经去过的地方,并不能根据气息指路。”
下一秒,指路符箓被他丢了出去,符箓所指位置是闻今朝离开的方向。
“好歹也算是学会了,从那次之后,你每天都会认真的练习画符,可你的能力没有进步,”蓝鸣无奈地叹口气,“那些契约鬼们看见你这样,每天也跟着一起着急,到后面……你应该是想放弃了,他们就真的开始烦你了,觉得你是一个又没用,又认命的人。”
阮清洺盯着他,说:“这不是他们欺负我的理由。”
“我问你,如果你是契约鬼,你是更喜欢跟着能力强的驭鬼师,还是能力差的驭鬼师。”蓝鸣看向他,眼神中带着阮清洺读不懂的情绪。
这个问题,阮清洺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他是驭鬼师,没办法和契约鬼感同身受,但蓝鸣的意思他能明白。
跟着能力强的驭鬼师就能少办事,跟着能力差的驭鬼师就只能不停地忙活。
“能力强的。”阮清洺说。
“契约鬼的确会这么选择,所以当他们知道你是阴命时,每个鬼都想快点跟着你一起解决事件,”蓝鸣说,“可是你学不会,可惜啊……阮信随能力不高,运气也差。他们本以为逼着你认真学,总能学成,谁能想到,你最后竟然得了重病。”
蓝鸣抬起衣袖挥了挥,阮清洺眼前瞬间出现一大片蓝色羽毛。
蓝色羽毛闪了闪,哥哥也出现在羽毛中。
“阮信随是个好驭鬼师,鬼在他那里并不是十恶不赦,他会站在鬼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但他和你一样,并不想做驭鬼师,他只是为了你们爸妈所谓的好名声,还有你,”蓝鸣说,“你学不会,也不想做驭鬼师,他作为你的哥哥,选择替你担下这份责任,被契约鬼看不起也好,处理事件时命悬一线也罢,不管怎样,他都不想让你每天回到家中都闷闷不乐。”
羽毛中的哥哥神色焦急,阮清洺看着那里眼睛都没眨一下。
“作为契约鬼,我们希望自己的驭鬼师是个有能力的人,但作为朋友,我希望阮信随能脱离阮家,不再做驭鬼师,”蓝鸣和他一起看向羽毛中的阮信随,又说道,“可我们找不了别人,因为我们从很久之前就是阮家的契约鬼,所以,想要完成这些事情,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成为驭鬼师。剩下的事情太多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既然这次我们遇见了,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带你看一看。”
蓝鸣偏头看向阮清洺,挥动衣袖。
阮清洺眼前瞬间出现无数蓝色羽毛,这些羽毛将他包裹,眼前只剩下一片蓝色。
当四周出现其他色彩时,他看见了不远处的哥哥。
“这是你生病的第一天,”蓝鸣站在阮清洺边上,看着前方阮信随的背影,“他那天带着我们跑了好多地方,得到的答案都是救不了你,那些人说,你是天生阴命,命中注定有这一劫,只有你成为行走阴阳的驭鬼师,才能打破命定结局,但你又偏偏不是驭鬼师的料子,所以死就是你的命。可阮信随不信,那几天他都快愁死了。”
阮清洺跟在哥哥身后,他知道,这些只是记忆,但当他听见哥哥叹气时,心底还是泛起酸涩。
他跟着哥哥走了好久,阮信随又问了好几个有能力的人,得到的答案全都是一样。
那些人说:“阴命就是必死无疑的,多陪陪他吧,孩子还那么小。”
阮信随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他周围站着几个契约鬼。
“你们这几天可以消停了吧,”阮信随说话都没了力气,“我弟都成这样了,你们也适可而止。”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其中一个契约鬼开口说,“没人愿意搭理他。”
阮信随抬头盯着那个契约鬼,过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你们有恃无恐,就因为你们一直都是阮家的契约鬼,但你们别忘了,现在的驭鬼师是我,如果你们再那样做,我真的会让你们魂飞魄散。”
画面突然一变,阮信随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此时是夜晚,他正在往山上走。
阮信随身边那些契约鬼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子,他们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跟着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