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只能看见浓雾，听到江面吹过的风声。

跳下去 欢迎来到鬼市

闻今朝从未如此难受过。

晕车还没好彻底, 晕船紧随其后。

他感觉自己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就连大脑也是空荡荡，想什么事情都想不明白, 唯一能真实感受到的, 只有这只非常摇晃的船。

“想去江里待着了，”闻今朝坐在船尾，一脸生无可恋地闭上眼, “我现在可以跳船吗？”

“不可以, ”阮清洺走过去拍拍他后背, 接着又用掌心贴着他的脖子后往下顺, “雾气太大，船的行驶速度又快，你这样贸然进入江水里不安全。”

姚见天“诶”了声：“我还有橘子，你再吃一个。”

这人说完就要在包里掏橘子。

闻今朝立马起身连连摆手，嘴里还念着“不要了不要了”。

半小时说快也快, 说慢, 那也只是对于闻今朝而言。

他在船上走来走去, 一会儿迎风站着, 一会儿背对着风吹来的方向, 终于，他感觉到船的速度在逐渐变慢。

“是不是快到了，”太久没说话，就连声音都听着有点哑, 闻今朝深吸口气又呼出, “要是再不到……我的鬼生就要到头了。”

一瓶水递到他手边，阮清洺说：“喝点，马上就到了。”

这是闻今朝上船后喝的第三瓶水, 他一口气喝掉大半瓶，看了眼前方的浓雾：“你来过吗，大概还有几分钟？”

“没来过，我也是第一次，”阮清洺仰起头，指着上面说，“是我看见的。”

闻今朝跟着他的视线向上望，在他们头顶有一个指示牌，这个指示牌是悬空的，上面用红色写着“鬼市”两个字，边上还有一个红色箭头。

箭头所指位置也是上方。

晕船的感觉突然减轻不少，有一种双脚回归地面的踏实感，有只灯笼从他眼前晃过去，闻今朝跟随灯笼的移动，一起望向左边。

“下船吧。”灯笼开口说道。

船缓缓停下，那只灯笼燃了起来，在前面一晃一晃地引着路。

灯笼红光比他们之前看见的更亮，因为在此刻，他们周围全都是雾气，根本就看不清一点道路。

闻今朝只知道这条路是在往上走，却不知道周围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条上行的路好像看不见尽头，他们只能跟着眼前那一抹红光不停前行，闻今朝往边上挪了挪，就连步子都迈得很小，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一步跨出去，会不会迈进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还好，他这一步跨过去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而是结实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闻今朝伸出手摸了摸，这种触感有些刮手，凸凹不平的手感像是某种石头。

接着，他伸长胳膊从左到右划过去，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想要证实这个答案，只需要最后一步。

双手向前摸索扶上，脑袋向下探去果然，底下是江水，而他们正站在桥上。

阮清洺他们也在前面停下，闻今朝收回视线，向前快步走去。

他刚走过去，就听见阮清洺问那只灯笼：“只走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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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灯笼晃到旁边的指示牌旁停下，上边写着“鬼市”，箭头向下指去，“只要跟着指示牌走就行，下去后会有其他同事来接你们。”

“这话说的……”姚见天探头向下看了看，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就像是要下地府一样。”

“怎么下去？”闻今朝没再往下看，他看着灯笼问，“是有什么隐藏的路吗？”

灯笼摇晃两下，他们身边的雾气也跟着消失一部分，现在的视野比刚才要好得多，两边的桥围栏已经清晰可见了。

“想要进入鬼市，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灯笼向后移动，停在浓雾中，“从这里，跳下去。”

灯笼说完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闻今朝站在桥边往下看，底下的江水在夜晚黑得如同浓墨，契约鬼们对这个回答没什么反应，阮清洺犹豫了一下，姚见天更是挑了挑眉。

“跳不跳，”姚见天碰了下阮清洺肩膀，“要是那个灯笼孙子骗我们怎么办，这能跳吗，跳下去会不会直接下地府干活啊。”

“不会，孟良给我说过，进去鬼市的方式就是很奇怪，每年都不一样，”阮清洺站到闻今朝边上，跟着一起往下看，“但这次进入鬼市的方式是不是有点太独特了。”

容溢迈腿坐上桥围栏，他安慰着阮清洺：“弟弟，没事，鬼市年年都玩些不一样的，我等会儿去帮你给个差评。”

“那倒不用……”阮清洺对容溢和契约鬼们说，“你们先下去，我马上就来。”

契约鬼们没有丝毫犹豫，越过桥围栏就往下去，容溢更是果断，他摊开双手举向头顶，嘴角勾起笑容向后倒去。

别的先不说，这个姿势倒是挺帅的。

闻今朝很感兴趣，这个动作值得学习。

闻今朝看着他们全都落入江水里，便转头看向阮清洺问道：“你要先下去吗？还是我们一起。”

“稍等一下，我还是有个疑问，”姚见天指着桥下的江水，看着阮清洺说，“你考试不是没过吗，如果这一跳下去，直接结束人生的话……那你能不能免考啊，那怎么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呢。”

真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闻今朝真是想上手打一下这人的脑袋，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好的不想净想坏事。

“别担心，清洺，江水也是水流，我可以控制，”一个抬手挥动后，一股水柱从江里升起，闻今朝说，“水流可以保护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