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信随的声音时不时会响起，容溢的脸上也会跟着一起扬起笑容。

有一张照片被容溢看了无数次，这张照片里的阮信随正在陪小清洺玩，光从笑声就能听出这段回忆到底有多快乐。

“先来吃吧，”阮清洺指着桌上那碗还没打开的面，“这碗是你的，不吃不行，我可吃不下两碗。”

半空中的画面暂停，容溢望着那里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挥挥手，那些画面便开始逐渐消失。

“也只有你和阮信随才这样，”容溢坐在阮清洺对面，慢慢打开那碗面，他先是凑近闻了闻，随后又夹起一筷子喂进嘴里，“别人才懒得管鬼吃不吃饭，鬼本来也不用吃饭，你们两兄弟却不一样。”

“嗯，”阮清洺说，“哥哥说，鬼生前也是人，就算是执念，那也是有好奇心的。”

容溢端起碗吹了吹，喝了一口汤后，又吃上两筷子面条。

他说：“你的口味也和阮信随一样，每次看见你，我都觉得时间没有往前走，依旧停在那里，我真的……很想阮信随。”

“我也是。”阮清洺说。

闻今朝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给阮清洺接来一杯温水。

“没关系，很快的，我们很快就能见到阮信随了，”容溢低头吃面，面条还在冒着热气，这些雾气扑到容溢脸上，他闭上眼，随后又睁开眨了眨，“我认识一个人，说他是人也不对……应该说，他是半人半鬼。在打探消息这方面，他很厉害，但他脾气挺古怪的，最主要的问题是，这人并不好找。”

身边人吃面的动作顿了顿，从表面看，阮清洺并没有什么反常。

但闻今朝就坐在这人旁边，他能清楚地看出阮清洺有些紧张筷子被清洺用力攥紧，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上面夹着的面条也没再冒热气。

“有多难找都没关系，我已经找了这么久，也不怕再碰到什么难事，”冷掉的面被阮清洺放进碗里，他扯出一张纸擦了擦嘴，“只要能有哥哥的线索，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闻今朝从未问过他，找哥哥这件事情，到底是清洺自己想做的，还是被他家里人催促着去做的。

完成这件事，到底是会让他感到快乐还是解脱。

最后一筷子面条被闻今朝喂进嘴里，他端起那杯水递到阮清洺手里，示意这人喝一点。

阮清洺没喝多少，他轻轻抿上一口，将水杯放回桌面，盯着杯里还在晃荡的水说：“那个人在哪儿，今天能去吗？”

“今天？”容溢说，“日历给我看一下。”

手机被戳点几下，阮清洺将手机平放在桌面推过去，容溢看了一会儿，说道：“今天不行，我们要去的地方是鬼市，那里开市的时间都是有规律的，下次开市时间在半个月后。”

闻今朝知道这个地方，以前他还活着时，鬼市就存在了。

但那个时候人们把这个地方传得很邪乎，他自然是有多远避多远。

可这玩意儿也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夜晚，具体是几点记不清了，但那天他喝了点酒，人有点犯晕。

在回去路上，他隐约看见前方有个大灯笼，那只灯笼的火光特别旺，在那种夜晚，是十分显眼的存在。

灯笼在半空中一上一下晃荡，随后，那只灯笼开始往前，闻今朝知道，那是灯笼在带路。

他跟着红色光亮一直往前，周围事物变了又变，但大脑早已恍惚，他只知道，现在得继续往前走。

按道理说，像这样继续走下去只会走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但身边的建筑变得越来越华丽，两边街道灯火通明，那只灯笼带着他停下，眼前凭空出现一条巷子。

这条巷子里黑漆漆的，乍一看就像是无底洞，闻今朝正往里探头看，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往里走时，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一个回头，他看见一个没有脸的人。

这一下子把他的醉意全部惊醒，无脸人钳住他的肩膀，凑到他眼前偏着头看。

闻今朝就连大气都没敢出，他对着这个人笑了两声，问道：“这是哪儿啊？”

无脸人说：“出示一下你的鬼师令牌。”

“什么鬼师？”闻今朝想往后退，但无脸人的劲实在太大。

“驱鬼师或是驭鬼师都可以，”无脸人说，“否则，活人不得进入鬼市。”

“没、没有，”闻今朝说，“我不会这些东西，这到底是哪儿啊，鬼什么市？”

无脸人一把将闻今朝推开，紧接着，他抬头冲着灯笼喊道：“带错人了，马上将人带走。”

那条巷子瞬间消失在眼前，灯笼晃到闻今朝眼前，里面跳动的火光像是要蹦出来。

他盯着那个灯笼，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对他说：“跟着我走。”

闻今朝哪还有心情走，他恨不得快点跑出去，灯笼也随了他的心愿，在半空中越飘越快，当他跑到一片荒地时，灯笼的火光一下子熄灭，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那一夜，闻今朝是跑回家的，他从那夜之后，也没再喝酒到那么晚不回家。

没想到现在还有机会去鬼市，这次他也成了鬼。

想到这里，闻今朝叹了口气，阮清洺碰了碰他的胳膊问道：“想什么呢？”

“想到我以前的事情了，还活着的时候，我被引路灯笼带到鬼市门口，最后又说带错了人，”闻今朝用左手支起脑袋，看着阮清洺说，“我还没去过呢，鬼市到底是干吗的。”

“就是一个交易的地方，我也没去过，”阮清洺拿出手机点了两下，“现在的鬼市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鬼师想要进去只需要令牌，现在的鬼师则是需要异事局的身份证明。”

闻今朝“啧”了声：“还挺与时俱进的……”

既然确定了下个目的地，那这半个月自然也就会忙起来。

姚见天说要一起跟着去鬼市，他便和阮清洺一起去了一趟异事局。

阮清洺办的是鬼师身份证明，姚见天则是办的鬼市采购证明。

容溢回了一趟学校，把地下通道整理了一番，他说，这是他和阮信随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找回阮信随后，他要带着这人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