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一看就不对劲，”闻今朝往前面抬了抬下巴, “这么多蜡烛, 我能不能理解为, 他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

“在我掌握的有关水鬼的信息里, 并没有确定水鬼是真的怕火这件事，”阮清洺说，“虽然我没试过。”

闻今朝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会打心底里产生害怕。”

“但我听过这么一种说法，”阮清洺说, “水鬼之所以能在水中来去自由, 是因为皮肤上分泌了一种防水的油脂, 这种油脂也有个弊端, 就是极度怕火, 就算只有一点点火苗，也能让水鬼立马燃烧起来。”

油脂？闻今朝听都没听过这个东西。

他伸手撩起袖子，在胳膊上摸了摸，左边摸完又摸右边。

摸了一会儿后, 闻今朝说：“我没摸到什么油脂……”

“这种说法并不一定是对的, ”阮清洺说，“可能根本就没有油脂这个东西，也有可能, 你根本就不怕火，这只是一种来自水鬼的本能害怕，但火其实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是吗，”闻今朝又在胳膊上摸了好几下，最后干脆把胳膊伸到阮清洺眼前，“你摸摸我，我摸不出来……会不会是因为我手上有油脂，所以我摸不出来。”

闻今朝说得真诚，他是真的在琢磨这件事，伸出胳膊的时候也没想到有什么不对劲。

但当阮清洺真的上手后，他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种来自活人的温度在身上游走，今朝每一寸皮肤都为此惊喜，可这样的体验没能持续太久。

阮清洺收回手，他说：“没有油脂，你的皮肤除了没温度，其他的都和我一样。”

“那我摸摸你。”闻今朝现在是有所图的，他甚至还笑了起来。

“……你是没摸过吗？”阮清洺问。

“没太认真，”闻今朝说，“我想认真地感受一下。”

阮清洺抬起手，闻今朝不笑了。

他伸手扶上椅背，把椅子往外拉出一点，下一秒又立马把椅子朝里推。

“全是灰……”这鬼转移话题也是挺快的。

他扭头看向背后的墙壁，那里挂着一面黑板。

闻今朝说：“凭空出现的这一切都很真实，你说，这些教室到底是虚假还是存在。”

“不确定，”阮清洺朝那面黑板走近，伸手触碰着，“黑板上面也有一层灰，如果这些都是虚假的，那他还真是肯费力气。”

黑板上画着一些简单的图案，写着和通道里一样的古诗词，依旧有空缺的地方，还是用红色颜料圈圈点点画出。

阮清洺看了一会儿，说道：“还是那句话，走投无路，不必回头。”

最后两个字落下，铃声再次响起。

他们同时将视线从黑板上挪开，看向前方的讲台，那个男鬼果然再次出现。

男鬼没再把头掰下来，他背着手站在讲台前，双眼死死盯着闻今朝他们。

“上课了，”男鬼用双手撑着讲台，“现在开始点名。”

闻今朝以为他会念出一个个人名，但事实却不是这样。

从他嘴里念出的，是一个个编号，

这些编号从一号开始，不停往后增加。

随着一个个的编号被念出，桌前就会多出一个学生，笑声也会变得越来越大。

这些学生有男有女，他们穿的衣服和桌上贴着的手绘差不多，和这些手绘不同的是，这些学生的头还在脖子上。

随着编号越念越多，教室也变得不再空旷，闻今朝他们依旧站在最后排，学生们全都看着前方讲台，留给他们的只有背影。

教室里的桌椅已经坐了一半，当下一个编号被男鬼叫出，中间的桌椅上再次凭空出现一道身影。

虽然依旧是背影，但闻今朝却能一眼看出这个人是小尽。

他的衣服并没有换，还是之前穿的那套寿衣。

小尽和教室里其他学生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没有低头，也没有任何动作。

大概，也是在盯着讲台上看。

男鬼继续往后念着编号，教室里的学生已经坐到了倒数几排，又过了一会儿，闻今朝身边那个位置也被坐上。

下一个编号被念出，这个编号被男鬼重复念了好几次，闻今朝身边那个位置却始终是空的。

男鬼的声音开始变得不耐烦，这个编号又被他念了一次，那个位置依旧空着。

“为什么不答应，”男鬼本来是低头看着讲台，这句话说完后，突然抬头看向闻今朝，“怎么，你是想继续罚站？”

闻今朝没有回答，紧接着，笑声戛然而止，前面那些学生全都转过头来。

他现在看清了，这些学生也全是穿的寿衣。

学生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他们脸上，都有着两团颜色深到仿佛正在滴血的红晕。

小尽也是一样。

他和这些学生没有区别，双眼空洞麻木，僵硬地抿着唇。

“你是不是怕这种东西，”阮清洺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问道，“我记得，我们上次去给契约鬼们租房子，你就很害怕这种像纸人的东西。”

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