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当时是晚上，我从河边路过，看见河里有人求救，我那天喝了不少酒，但真的不会醉到看错，”闻今朝将阮清洺额头的头发拨弄一下，接着说道，“我没有犹豫，只想着快点将他救起来，谁知道那是个水鬼，他拽着我，将我沉到河底，死之前，我最后看见的就是河面倒映出来的月亮。”

阮清洺的手攥紧被角，他说：“水鬼最能看透人心，他会找到你的欲望，让你心甘情愿走进河里，所以你的欲望……是什么？你看见的就是一个求救的人吗？”

“是啊，是个小男孩儿。清洺，我突然想起一件很好笑的事情，”闻今朝看着他，真的笑了起来，“在我跳下河去救他时，我突然想到我爹，他经常说我不会有大成就，整天游手好闲，死也会死得毫无意义。”

“然后呢？”阮清洺问。

“然后啊，我拉住了小男孩儿，我想着，等会儿回家要马上告诉我爹，我今天救了人，这是一件好事，是功德，他以后不能再说我没用了，”闻今朝又捏了捏他的脸，“我当时还担心我到家后，我爹已经睡了，但我转念一想，管他呢，我给他叫起来不就完了，救人这么好的事情，我想让他马上就知道。”

“不好笑，你别笑了，”阮清洺伸手戳两下闻今朝脸颊，“谨元青知道你救人的事吗？”

闻今朝说：“知道。”

“嗯，我现在也知道了，你是很棒的人，非常棒，”阮清洺说，“也是没想到，你这种长相，竟然没有欲望。”

“我什么长相……你怎么还以貌取人呢，”闻今朝按着他肩膀，让他躺好，“但我还是很谢谢你，谢谢你夸我，谢谢你说我是很棒的‘人’。”

阮清洺侧躺着看闻今朝，他说：“我有点困了。”

“那就睡吧。”

“灯别关了。”

闻今朝拍了拍他的背，“嗯”了声：“你也别盖被子了，盖着太热，我就在你边上坐着，哪里都不去，放心。”

阮清洺打了个呵欠闭上眼，闻今朝又哼起那首歌，支着脑袋轻拍阮清洺后背。

大概没过多久，因为这首歌都还没哼完。

阮清洺没有睁开眼，但他握住了闻今朝的手。

这人说：“闻今朝。”

“嗯，”闻今朝笑着问，“怎么了，困过劲了睡不着吗？”

“有点。”阮清洺说。

闻今朝正想着该怎么办，要换一首歌哼吗，还是拍后背的力度再轻柔一些，可他的力气本来也没用多大。

阮清洺现在睁开眼了，他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好好睡一觉。”闻今朝将挡住阮清洺眼尾的头发拨开。

“那就，”阮清洺说，“抱着我，抱抱就能睡着了。”

回家的路 “不，”闻今朝支起脑袋说，……

阮清洺确实是困得厉害, 闻今朝刚躺到床上，才抱住他没多久，这人就睡着了。

闻今朝有些庆幸, 不需要睡觉是一件挺好的事。

至少他现在可以用心感受身边人的呼吸, 能够毫无顾忌地拥抱住身边的温暖。

他不会因为困意来袭而错过，也不会让困迷糊的大脑控制他的记忆，使那些本该清晰的画面变得模糊混乱。

现在的他能记住所有事情, 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感受全都会被他记到心里。

在阮清洺睡熟后, 拍背的动作被放缓, 最后慢慢停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看见窗帘缝隙处透进光亮，现在已经是早上了。

阮清洺现在的皮肤比刚才更凉些，闻今朝扯过被子盖上，随后闭上眼，用下巴抵着阮清洺头顶轻蹭。

他模仿着怀里人平缓的呼吸, 想试试看能不能“睡一觉”。

事实证明, 鬼只能晕过去, 并不能睡着。

他叹了口气, 怀里的人动了动, 阮清洺迷糊地问：“到时间了？”

“没有，继续睡吧，”闻今朝问他，“我给你盖了被子, 会热吗？”

“不会。”话刚说完, 这人没过两秒又睡着了。

阮清洺这一觉睡到下午一点半，刚睡醒还有点迷糊，他往闻今朝怀里钻了钻, 在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抚摸时，这人彻底醒了瞌睡。

他猛地从这个怀抱抽离，在床上到处看：“我的衣服呢？”

“你这话多让鬼误会，”闻今朝指了指浴室门口的衣柜，“挂在那里，你昨天洗完澡出来自己挂上去的。”

阮清洺“哦”了声，快速下床，拿起衣服走进浴室。

等他再出来时，晚上睡觉穿的那套衣服已经被叠好抱进怀里。

“走了，”阮清洺把衣服放进背包，将包斜挎上肩膀，“去退房。”

闻今朝乖巧跟上，退完房，阮清洺带着他走向那条巷子。

这条路依旧无人打扫，阿拉斯加的狗皮也还在原地，阮清洺将狗皮拿起来检查一下，顺手摸了摸阿拉斯加的毛。

“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沾灰，我等会儿拿生风符吹一下就好了，”阮清洺将狗皮放进包里，看向闻今朝说道，“去吃饭吧。”

闻今朝点点头，说道：“好。”

他跟在阮清洺身边慢慢走，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儿，毕竟他对哪里都不熟悉，唯一熟悉的，只有旁边的阮清洺。

现在附近都是吃饭的店，阮清洺带着他在这条路上走走停停，最后停在一家火锅店门口。

“你想吃这个吗？”阮清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