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这信息量实在过多,当场的女眷们纷纷神色各异。阳陵侯府婆媳不和?早就不是什么隐秘事了,今日又牵扯到这位妾来,早听?说这妾是侯夫人的外甥女,抬了外甥女做妾给儿媳妇添堵,真是闻所未闻。
众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思,齐国公夫人却是后糟牙都咬的紧紧的,她冷冷地望向阳陵侯夫人,阳陵侯夫人却傻住了手脚冰凉。
一边的楚二奶奶不知道是没脑子还是幸灾乐祸,这时候完全看不清楚形势不说,反而?火上浇油道:“哎呀,柳妹妹你怨婆母做什么?是你家奶奶气性小,容不得人。可怜你那孩子几个月大,生生被?灌了碗红花,实在是忒可怜了些……”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谢叡瑜身上来,众人都瞧着她,不曾想到这位端庄沉稳的世子夫人竟然这般厉害?如?今一朝被?捅出去,众人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阳陵侯夫人脑子嗡嗡闹,她嘴唇不停地蠕动着,手指着楚二奶奶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家丑不可外扬,她这没脑子的蠢货还当着这些人的面?大张旗鼓说出来,真是,真是作?死!
大太太当即就反应过来,气的要辩驳,哪知道谢叡瑜却变了脸色,她满面?痛心疾首道:“二弟妹是疯魔了不成?竟替她说话。当日柳小娘心思歹毒残害我腹中之子,可怜我的孩子已经那般大了,就这样被?奸人迫害。多亏母亲和?世子爷心思玲珑,亲自替我做主了,惩治了柳氏,恐怕我如?今是不成了。”
众人见?谢叡瑜这样,她面?上还挂着泪痕,一边梁槐宁揽着她,柔声安慰道:“长姐莫哭了,好在那段苦日子是过来了。侯夫人和?姐夫当日生了大气,险些要将人送官,还是您好性子没要她的命,没想到如?今贼喊捉贼,天下竟然有?她这样没脸没皮的人。”
望着二人一唱一和?的模样,阳陵侯夫人浑身发?颤,她脸色几近惨白?。
完了!
她知道今日这事儿,若是她没有?决断好,连累的是整个楚家的名声。不只是阳陵侯府,齐国公府,恐怕还会连累皇后娘娘,她咬了咬牙转过身去,照着楚二奶奶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落下了耳光。
楚二奶奶原本还幸灾乐祸的模样,如?今被?打懵了,她捂着滚烫的右脸颊摔倒在地。一时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她身上,她生平是最要脸面?的,如?今只觉得羞愧至极,她呆呆地望向阳陵侯夫人,不明白?她为何会做出这般举动。
但阳陵侯夫人却是一副悔不当初的神情,她双目赤红痛心道:“我知你一直嫉恨你大嫂,嫉恨她是世子夫人掌管中馈,得了家里长辈们的喜欢,觉得自己事事都不如?她。可你也不该三番两次将脏水往她身上泼,柳氏歹毒,你还与这样的人合起伙来,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成器的侄女!”
话落,她冷冷地望向一边妈妈,恨声吩咐道:“将人带回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人出来。”
梁槐宁在一边冷眼瞧着,只觉得可笑至极。闹剧频出,在场的女眷都不是傻子,都知道此事不清楚,哪里是七嘴八舌能够分辨清楚的。
齐国公夫人甩了甩衣袖,面?色阴沉地招呼众人坐下继续看戏。
谢叡瑜轻轻擦拭泪珠子,待坐下时她已经十分平静,讽刺一笑道:“如?今就好了,这些贱人都不要脸面?,一个两个都自以为是的聪明。今日可不是我容不下他们,是没人容得下他们。”
她们的后果可想而?知,且不说楚二奶奶,便是那柳氏都是留不得了。
得知这事最后结果时,已经是三日后了。谢叡瑜那边遣了丫鬟递消息回来,只见?春杏俏生生立在廊庑下,她笑着望了眼诸位主人,语气颇为解气道:“还请老夫人,太太和?奶奶们放心。楚家是何等人家,齐国公和?我们侯爷最是要脸面?的人,柳氏昨日灌了药如?今已经中风了,不消几日就不成了。至于?二奶奶,她素日嘴坏的很,又最喜欢煽风点火往后再做不成了。”
“侯爷气的很,连带着对夫人娘家百般怨言。夫人哭求了侯爷许久,侯爷还是打定了主意让二爷休了二奶奶,这样蠢笨恶毒的女人只会影响家族昌盛,继而?影响二爷。二爷原本就不大喜欢二奶奶的,如?此更是求之不得,休书昨日就写了,今日直接一顶小轿将人送回去了。”
大太太听?了这话,心里的郁气一扫而?光。齐老夫人和?三太太俱是一脸笑意,三太太更是笑道:“如?此,咱们瑜儿可是顺心许多了。”
春杏点了点头继续笑着道:“那是,这回连齐国公爷都亲自与我们侯爷说,侯夫人这般愚笨看不清大局,若是往后再犯糊涂绝不姑息。侯夫人这两日惧怕的要死,人直接病了,如?今全家都是我们奶奶来操持,忙的不得了。侯夫人身边那些有?资历的婆子也不敢再造次了。”
这样听?着是皆大欢喜,可如?今有?柳氏,往后那院里不定还有?赵氏钱氏,但如?今这般局面?已经让大太太放下心了,她笑着点了点头让人赏了春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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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老夫人舒了一口气,这才缓声道:“咱们家近两年总是不顺遂,去年二郎和?离,今年瑛丫头和?离,瑜儿这边也不畅快。如?今瞧着是尘埃落定了大半,可我总想着要到潭华寺上香祈福,再保佑咱们家顺顺遂遂些才是。”
大太太听?了这话当即就附和?道:“媳妇也是这样想的。母亲您年岁大了,便由媳妇和?三弟妹一同去吧。”
齐老夫人原就是这般意思,大太太的意思是带着林氏、姜氏、三娘子和?五娘子过去,到底潭罗寺离府邸远,上香祈福舟车劳顿不易,便让梁槐宁在家歇着。
她这边落得清闲,梁槐宁也没推辞。
一大早,她便到齐老夫人这边来请安,齐老夫人很喜欢她,很合眼缘又聪明伶俐的孩子。
祖孙兜兜转转聊到了谢叡珣身上,齐老夫人笑容和?煦,她轻轻叹了声感慨道:“其实,当日国公爷重提起这门旧日婚约时。最初属意的是五郎和?你家小妹妹。知道你是家里唯一的嫡女,爹娘都宝贝的很,四郎那边呢他还情窦未开,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怕委屈了你。但后来还是定了四郎娶你,我开始也担忧,可后来瞧着你们俩甜甜蜜蜜,有?商有?量的模样,我心里头终于?是石头落了地。”
“四郎这孩子,只有?在亲近的人跟前才会温柔细腻,明朗和?煦。放在不喜欢的,不愿意搭理?的人身上,他最会摆脸色了。”
齐老夫人提起孙子,面?上满是无奈又疼爱的笑意,她目光和?蔼,只有?一搭没一搭说起谢叡珣孩童时候的趣事来。
梁槐宁听?的认真,她笑着捧起熟水啜了口,而?后不停附和?两句,“……祖母说的是,郎君是个极温柔细致的人。他待我很好很好。从前我母亲也与我说过,嫁人最要紧的不是门第出身,而?是德行品性。”
齐老夫人点了点头,视线落到她小腹上,不免浅笑道:“你母亲说的是,前些日子她到家里做客,瞧着你如?今容光焕发?的模样便能安心了。你母亲是个极好的人,担得起宗妇的责任,相夫教?子,她将你教?导的极好。”
梁槐宁笑了笑,又絮絮叨叨说起那些家常事来,不时逗的齐老夫人发?笑不已。
时间便是这样一点一滴流逝过去,梁槐宁也瞧着自己的肚子慢慢隆起,初时小腹还是平平的,后来弧度越来越大。
就这样一直到七八月时,她已经近五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已经圆滚滚的。
有?孕就是这样,人憔悴了些,素日这些胭脂水粉是不能碰的。人偶尔觉得腰酸背疼,躺在榻上翻身也是小心翼翼的。
谢叡珣十分体贴她,知道她偶尔还是有?些难受,夜里便轻轻搂着她,说些趣事逗乐她。不过,谢叡珣说笑话的本事实在不佳,有?时候梁槐宁根本听?不出来,往往到最后还会微微蹙眉并?一头雾水。
谢叡珣许是知道这方面?他多有?不如?,于?是一日休沐时寻上了谢叡瑧,谢叡瑧望着往日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四弟,生平第一回支支吾吾的模样,他有?些犯傻,最后听?谢叡珣讲清楚来意,谢叡瑧实在憋不住笑,当即笑出了声。
谢叡珣脸色发?黑,谢叡瑧忙嬉皮笑脸道:“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过四弟,疼爱媳妇这事儿你是要跟三哥看齐的。如?此这般,我就将你三嫂孕期种种哄她的法子都告诉你,你可要好好记。”
话音还没落下,谢叡珣直接上了纸笔,谢叡瑧实在忍不住笑,而?后故作?高深将一条一条妙宗道来。
而?后,谢叡珣的表现着实让梁槐宁哭笑不得。
终于?有?一日,梁槐宁拽着谢叡珣的手让他坐下,浅笑道:“郎君这阵子辛苦了,我知道你想哄我开心的。我只是偶尔有?些不舒服难受罢了,其实郎君陪着我,听?我诉诉苦我心里便很开怀了。”
谢叡珣这便舒了一口气,他轻轻一笑望着她圆滚滚的肚子,怜爱道:“若是孩子闹腾你,你一定要与我说。夜里睡不着便将我唤醒。答应我,有?什么情绪一定不要自己藏着,好么?”
梁槐宁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尽是动容。
锦裳坊的夏装反响比之春装火爆了许多,供不应求的一定的。到底种类和?件数有?限,绣院那边紧着时间按着设计图稿赶制,争取在秋冬季到来时上新的款式。
何娘子这边忙着设计开年的春装,梁槐宁自打月份大了之后,便不大喜欢动弹了,偶尔被?秦妈妈迫着走动一圈,而?后便躺在榻上。
这样一直到十一月初,锦裳坊正式推出秋冬款新样式。一共是两百件衣裳,四个款式,设计上别具匠心。
那日梁槐宁不曾去锦裳坊,可听?回来的茗雾禀报说可真是热闹的不得了,掌柜的数银票都数的手软了,照样是未过三日,衣裳被?抢购一空,锦裳坊的名头也愈发?响亮。
入了冬后,梁槐宁几近临盆,冬日里头穿皮毛身子厚重臃肿的很,冰天雪地的她也不曾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