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君那边呢,有丽娘这样的狐媚子勾搭着,也乐得?不去见虞氏。
这样的日子说起?来都让人唏嘘。
天蒙蒙亮时,谢叡珣望着熟睡中的梁槐宁睡颜恬静,刚要出门宣了文?煦过?来,文?煦禀报道:“按照郎君的吩咐,奶奶有事儿自会吩咐小的。前儿榆林街那处铺面已经与何娘子谈的不差了,只等着今日签租契。”
这事儿梁槐宁与他说过?,谢叡珣垂下眼睑道:“虽是娘子,但出行注意安全,莫忘了带上两个拳脚利索的小厮。”
文?煦点头?说是。
梁槐宁起?身?时心情颇好,她坐在?镜台前就着玫瑰花瓣浸润的水洁面,然后便是均匀地抹上茉莉粉,整张脸蛋都粉嫩细腻的不得?了,茗雾笑道:“奶奶皮肤这样好,都不用抹这些粉膏了,怎么样都好看。今日要去榆林街与何娘子签契本,大太太那边奴婢已经去说过?了,她让奴婢转告奶奶说出门不必过?去特意知会,自己拿主意就是。”
梁槐宁笑了笑,心底熨帖,她瞥了眼新芽道:“告诉梨霜她们,我回来用午膳,照常备着就是了。”
新芽点了点头?。
马车稳稳当当地行在?街上,到了热闹的榆林街时,何娘子已经候在?茶坊门口了,她穿着半旧不新的衣裳,却收拾的干干净净,嘴角含着恬淡的笑意,望见梁槐宁时轻轻福了福身?子。
“梁娘子来了。”
她望见那驾马车时,还有后头?护驾的几个小厮便知道梁槐宁身?份不简单,正是这样,她心里才更?感激,也更?庆幸。
她知道梁娘子身?份非同一般,她也能够选择更?好的租户,可她愿意给自己这个机会。如今以入股的方?式将铺子赁给她用,她相当于省去了一大笔花费,如此一来全部的心思和精力就都放在?了成衣上,到时候也可以更?好的回报梁娘子。
梁槐宁见她这样客气,不由得?笑着亲切道:“劳何娘子回回候着我了,租契拟好了,咱们到茶坊里头?慢慢说。”
二?人相携上去,待落座后,何娘子便看了几眼租契,很爽快地就签字画押了,然后她迟疑地望了梁槐宁一眼,犹豫道:“有句话一直憋在?心里想要问娘子,娘子为何愿意以入股的方?式支持我做成衣铺?”
梁槐宁笑道:“我看人一向准,上回见着何娘子我心里就隐隐有了计较,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有时候,人若是有了太多的选择,太宽泛了便容易瞻前顾后,可若是只有眼下这一个选择,那么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做,不给自己留下一点退路。况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吃亏,往后何娘子若是有什么想法主意都可以与我说,咱们也算是合伙的了。”
何娘子重?重?地点头?,心里愈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充盈。从外地来到京兆,有过?彷徨无错,这儿太大了,又这么繁华富贵,他们一家租住在?普通的宅子里,便想着重?操旧业,没想着遇到了梁娘子这么好的人,她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梁槐宁才回了府,真是不凑巧的很,外头?响起?了闷雷,声音一阵大过?一阵,这天儿就像是个爱变脸的孩童一样,早上还好好的,这会儿就阴沉的不像样子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茗雾将窗户挡的严严实实的,她颇为担忧地望了眼,“下起?暴雨了,这天气变的真快。”
谁说不是呢,梁槐宁望着这天,索性干不了什么事儿干脆午睡算了,哪知道人才起?了一点困意,紫锦慌慌忙忙进来禀报道:“奶奶,出事儿了。”
一行人簇拥着紧赶慢赶到清辉院,除了未出阁的几位小娘子,其余的几位女眷都到了。大太太和三太太守在?正厅,谢叡瑫满脸愤懑地站在?中间,他对着虞氏怒目而视,虞氏浑身?都是雨水,她发丝湿润,却倔强地望着谢叡瑫,语气发颤道:“大伯母,三婶母,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我就算再忍气吞声,再想麻痹自己也不成了,等婆母醒来后,我自求一封和离书,往后与谢家毫无干系。”
梁槐宁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望向三奶奶姜氏,那边大奶奶林氏还在?劝慰虞氏,可虞氏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一点,见虞氏这么决绝的模样,姜氏望向梁槐宁,亦是愤懑道:“这事儿,我支持她。为了这么个没心肝的男人,何苦来哉。”
紫锦过?来传话时,说的不甚清楚。只知道说二?奶奶虞氏领着澄哥儿在?玩,不料丽娘过?来请安,言语中颇为不敬,二?人仿佛起?了争执,丽娘不知怎的摔倒在?地见红了,这时候人被?抬回去了,说是孩子保不住了。
在?丽娘绝望凄惨的哭喊声中,谢叡瑫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直接冲到正屋朝虞氏发了一通脾气,险些要动?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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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争执中,澄哥儿不知何时溜了出去,外头?又下着雨,小小的人儿一下子栽下了门口的几层台阶,摔的血流不止。
院里一下子乱了起?来,眼下还能听?见丽娘那边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虞氏念着澄哥儿心痛如刀绞,可望着眼前谢叡瑫浑然不关心儿子的伤,只顾着丽娘那个贱人巧舌如簧往她身?上泼脏水的话,她心里头?就恨的紧。
她打从丽娘进门开始,就料到许是会有这一天了。
丽娘不是个善茬,那搬弄是非的本事厉害的很,她乐得?清闲,不想去掺和这些破事,只想能够好好抚养澄哥儿,不想丽娘还要上门寻衅。
譬如今日,丽娘故意挑衅她,她再三忍住,到最后威胁到了澄哥儿头?上,她才见了一些火气,不料丽娘忽然就摔倒在?地上,然后哭喊着来人说是她推搡的,她这时候才知道丽娘打着的什么算盘。
罢了,她想要这正室的位置,想堂堂正正进门,没问题,虞氏不想再掺和这些破事烂事了,她退位让贤,成全这对贱男女。
二?太太听?了这话又晕厥过?去,身?子本来就不大好,根本听?不得?一点谢叡瑫夫妻之间的事,兼之孙子又出了事。
到底是二?房的事情,大太太做不了主,只得?冷声道:“瑫儿,你睁开眼好好瞧瞧,这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里头?躺着的是你的嫡亲儿子,是你的骨肉。如今为着一个相处时间不长,心术不正的女人你就这样责怪你的发妻,甚至方?才不惜动?手,你这么多年的书难道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三太太接上,语重?心长道:“你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抚养你们长大。如今只盼着儿女姻缘顺遂,你如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偏信那丽娘的话。一切都没调查清楚,只凭着一面之词冤枉自己的发妻,你对的起?你媳妇,对的起?你母亲么?”
谢叡瑫面对二?位长辈如同泰山压顶一般,齐老?夫人年纪大了,因为下着雨是以不方?便来,但还是遣了院里的一等大丫鬟过?来,那丫鬟严肃道:“老?夫人的意思,一切事情都要查清楚了,有理有据,谁也不会冤枉了去。二?郎君若是要犯浑,等国公爷回来收拾,到时候为了一个妾室继续闹,休怪不念情分。”
众人正僵持着,大奶奶林氏搂着虞氏,软声安慰道:“孩子还小呢,澄哥儿若是没了你的照顾可怎么好。二?弟是昏聩了,被?那个丽娘闹的,你也莫要说气话,总归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啊,和离闹的彼此都不好。”
虞氏面上挂着泪珠子,倔强道:“嫂嫂,我也想好好过?日子。哪怕为着澄哥儿,我能忍就都忍着,眼不见心不烦。可那贱人见天挑衅,今日更?是诬陷我,没人推搡她,她竟然睁眼说瞎话说是我不容她,又说这院里都是我的人,倒闹的我说什么都是错的了。”
谢叡瑫听?了这话,想起?丽娘柔弱的模样,方?才她下身?都是血,现下仿佛还能嗅到那血腥味,他心里悲哀脸上更?见恨意,他猩红了眼道:“早前你就不容她,你向来心胸狭隘,这些年来我容你,如今她有了身?孕进门,你面上一副退让的模样,让全家人都站在?你身?边。可她肚子里到底有了我的孩子,那孩子都已经几个月大了,你也是做母亲的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就不怕,这一切事情都报应在?澄哥儿身?上么?”
此话一出,重?重?地一记巴掌声落下,梁槐宁冷淡地望见虞氏使出了浑身?劲,她不可置信地呼吸一窒,恨道:“你,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澄哥儿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么?你这样咒自己的亲生骨肉,为了一个贱人胚子,好好好。大伯母和三婶母都瞧见了,他已经丧失了理智,婆母那边恕我不能交代了,等澄哥儿醒来后我要带着他回虞家。”
三太太也觉得?谢叡瑫太不成样子,顾念着不是自己的儿子,她不好骂的太过?。可方?才那番话,实在?让她也忍不住了。
“瑫哥儿,我在?一旁瞧着都看不下去了。这是你为人父说出来的话。澄哥儿是你的骨肉至亲,当日你媳妇生他时差点难产,你都忘了。如今被?人三言两语蛊惑,就可以将骨肉都抛之脑后了么?”
虞氏嫁到谢家这么久了,都知道是个怎样的为人。她最开始的确有些任性高傲,但是心是善良的,颇有些刀子嘴豆腐心,这样更?容易让人误会。
若是说她害人,三太太不相信。以她对虞氏的了解,她是不屑于去害人,做这样下三滥的事情。
那丽娘不是个安分的,这些日子清辉院的动?静虽然没闹出去,可是府里人尽皆知。丽娘仗着得?宠,没有几日是不到虞氏身?边兴风作浪的,往常虞氏冷冷的不搭理她。
她都是耀武扬威一番就走了,今日偏偏提到了虞氏的软肋澄哥儿身?上,而后诬陷虞氏推搡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缘故?
大太太沉下脸来,她忽然扬声道:“将丽娘身?边伺候的丫鬟和她今日有过?接触的人都提溜过?来,就在?这院子里头?审问,当着所有人的面。”
话落,大太太身?边的丫鬟手脚麻利去办,没过?一会儿丽娘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便过?来了,她们都一副慌乱的模样,还有今日跟丽娘接触的些洒扫丫鬟,清辉院虞氏这边的丫鬟也在?。
丽娘身?边的云烟磕了个头?,凄声道:“还请大太太和三太太为我们小娘做主,可怜我们小娘腹里的孩子都几个月了,就这样生生被?人害死了。如今郎中赶来都说回天乏力,我们小娘身?子娇弱,到时候有个好歹,恐怕这辈子都难以有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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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含沙射影的是谁不言而喻,虞氏身?边伺候的灵芝赶忙冷脸驳斥道:“你这话我真是听?不懂,奶奶回回都说不让小娘来请安,可是小娘呢?没有一次不来,来的目的都是气我们奶奶,要么是炫耀跟郎君多么恩爱,就是郎君给她买了什么珠宝首饰,有时候还不要脸面故意将脖颈上头?的红印子露出来,我们奶奶都冷冷的不搭理她。”
话落,见着谢叡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