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说?错话了?”江许月抬头。
警局一隅鲜少这么安静,几道视线纷纷落到女人平静的?面容上。
王询开口,“没?错,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和你说?。”
江许月问,“怕我害怕?”
王询点?头。
“都是成年人了,我如果真怕就不会回来了。”江许月靠在椅背上,很是放松。
“死都不怕?”王询笑了笑。
“不怕。”江许月回答得很坦然,“但睡着死和折磨死,我选前者。”
王询想了想,“那就是有我们保护和没?有我们保护的?意思?。”
江许月很干脆,“嗯,毕竟我相信人民警察。”
“有没?有我们保护,你都不会死,”王询坐直,似有所感的?看向大门口,“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真到那个地步,想必他会先一步拦下来,就像之前那事。
“王警官,我想知道李二牛最后怎么罚判的??”江许月想起那件尘封记忆已久的?案子,当?年鹤柏在她耳边低语却忘记问结果是什么。
“李二牛?”王询仿佛没?想到她思?维跳跃这么快,瞧她敛眉点?头的?模样,接过话题,“二十年的?样子。”
“这么少。”江许月反问。
“刑法是这么定的?,总得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更何况说?的?是他有精神疾病减刑了。”
不等江许月再说?什么,王询继续道:“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对被害者是好的?,毕竟犯罪的?时候能收敛点?,但是李二牛,给他也没?什么用,月前刚放出来送精神病院的?路上,就被杀了。”
江许月神色一动,提眸看他。
“受害者家属,被捕时说?是十四岁的?妹妹死在李二牛弟弟手上,他弟弟死了当?哥的?就该赎罪去死。”
“碰巧还真让他踢到真的?了。”
江许月点?评,“死得不冤。”
“确实。”王询摸出?烟盒,想起对?面还有人,点?烟的?动作顿了秒,抬起手,示意她。
江许月模糊的?记忆,曾有过这段记忆。
想起鹤柏在她问起李二牛犯了什么罪时,他笑容绵柔,慵懒低语,似乎怕吓到她。选择长话短说?,“棉纺厂的?李二牛设计杀妻,女干弟,篡改监控数据,一个人背几条命案,更别说?家暴和教唆杀人了,实打实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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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的?廊架有石灰扑朔下?掀,王询和江许月就在这种环境里并肩站立。
烟雾寥寥升空,将凭空促生的?情绪打乱。
王询随意起了个话题,将视线偏向垂眸吸烟的?女人。
她细直的?脖颈被高?领毛衣遮覆,只露出?被青烟裹挟的?脸庞。
“听鹤队说?前晚你们遇到嫌疑人了。”
背后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她的?面容在掠起目光时清晰起来。
江许月点?头,嘴角微掀任由烟雾攀唇上眉。
“跟紧鹤队,他能保你。”王询意识到自己的?称呼,“叫习惯了,习惯这种东西改得慢。”
像句咒语,又像是嘱咐。
说?是咒语,却听不出?予以脱解的?意思?。
再是嘱咐,她认为王询还站不到这个立场和她说?这话。
她的?父亲甚至和他不是一个队里,对?待任何人她始终带着刺。
出?走?十五年里,她顽强生长,意图告诉他。
我他妈过得很好,也仅剩于很好。
所以如今听到王询这句话,情绪再次掀起千涛万浪。
也不知道是多久,她曾去到香泽做过交换生,那是她唯一一次离他很近。
听说?他就在维港附近,那段时间,她几乎是躲着那里走?,纸醉金迷的?港城,在晚上总能看到呼啸而?过的?外卖小哥,戴着头巾穿梭在街头,有瞬间她觉得,她是期望看到他的?。
人啊,不就是犯贱么?
看着荒芜的?植被寻求共苦,在藻泽里挣扎沦陷,在痛苦中越爱越深。
“相较于他,我还是更相信警察。”江许月像是在看一个同龄人,由上往下?的?视线在触及胸前的?警官证时移开,那个不硬不软的?证件,她曾经碰过。
王询抽了根烟,突然开口,“如果我说?,当?年他执着离开警局前的?那场事故,是为了将放火的?人绳之于法,是为了给你父母报仇,还是为了安抚你心里的?结,你还会信他吗?”
江许月一怔,闻声看过去。
王询看她的?表情,大约是真不知道,也就和她说?了。
“当?时他跟踪一起密室杀人案的?嫌犯,三?小队都由他指挥,临了抓捕的?关键时刻,他把?指挥权给了副队,直接从桥上跳了下?去,后来才知道放火的?那人躲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刚好坐轮渡潜逃经过那里。”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江许月垂落的?手指死死按住猩红的?烟头,星火热烈地燃烧表皮,产生强烈的?灼烧感,她面上平静,不显露半分情绪,最后又惯性的?松掉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