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1 / 1)

“扼鹭监督主不是一向戴着面具吗?我哪里知道他长这样。”王灵澈呆呆地挠头,“而且宦官声音尖细,一脸奸诈,他这也不像啊。”

“行了,现在知道了,回头跟大哥求求情,这事就算过去了,别往外传,否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毋离警告道。

“我知道。”

“也不晓得你今天发甚疯,大哥带人来家里吃饭,就算不是扼鹭监督主,也不干你事。”毋离摇头叹道,懒得理他,带着无疏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王灵澈一人。

说实话,他们几人和他的关系只算淡淡,毕竟大家每天都很忙,在府上的时间很少,裴厌辞更是忙得总不见人影。

但这里是他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察觉到舒心的地方。

没有王家父母撕心力竭的压迫和念叨,同族子辈的攀比;也不像寺里冷冷清清,各自淡漠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管别人死活,与裴厌辞住在一起只是一时兴起的想法,但和他们的说笑打趣是真的,那是一种真正家人才能带来的温暖。

温柔贤惠的吴娘子,咋咋呼呼的毋离,古灵精怪的无疏,还有坚实可靠的裴厌辞,这让他觉得自己也是被爱包裹着的。

他已经把四人当成了家人。

为数不多能相聚在一起的早膳饭桌上,突兀地多出现一个人时,他忍受不了。

棠溪追的出现,他一瞬间敏锐地感觉到五人小家正在分崩离析,薄弱的关系正在断裂。

揭开自以为是的表象,他一直都是那个外人。

不,他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

这个家,必得有他的位子,也必得只有五个人。

王灵澈鼻梁上的黑痣随着表情抽动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阴毒。

第115章 印书局 你怎又给人画大饼了

裴厌辞等人离开, 拉着不情不愿的棠溪追重新坐下,“好好吃饭,作甚跟人呛嘴。他不懂事, 你也幼稚。”

棠溪追“哼”了一声, 做作地摊倒在椅子上,一脸伤神幽怨, “小裴儿好狠的心, 为了一个外人来骂我。”

“……”

“我去把他们重新叫进来, 看你继续演。”裴厌辞说着要起身。

“那倒不必。”棠溪追忙扯住他的衣袖, 偷偷瞄了他一眼, 上身隔着两把椅子的扶手贴了上去, 搂着人含嗔带怨看着他, “王家人宠着他, 你怎么也放任他。”

“一个外人, 懒得浪费口舌说他。”裴厌辞暗骂一声妖精,喝口汤降降火, 道, “你要是不喜欢,我劝他回家。”

“估计挺难, 你还是让他继续住着吧, 外人还会以为你和王家也能扯上关系, 做事方便点。”

“呦,这会儿又通情达理,为我着想起来了。”裴厌辞亲自给他添了一筷子菜, 这才瞧见人缓了面色,“这也是我一直没劝他走的原因,府里又不缺他这双筷子。”

棠溪追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这才坐正,吃起他夹的菜,“王家向来都是是非之辈,你小心些。前几日王家女儿被她娘亲丢在了城外的寺里厢房里,半夜三更协助外男入内与女儿私会,还好那个女儿是个拎得清的,及时避开了。”

“难怪前几日这呆子急匆匆去了一趟王家,回来后心情很不好。”裴厌辞摇头,能做出卖亲生女儿的事情,王家人也算是另类,“好歹也是世家,总做出小门小户才有的事。”

“在朝中没有根基就是这样,你见过除了家主有爵位,在朝中任一个闲职,还有哪个王家人能站在金銮殿上。”

棠溪追道:“家族的振兴与后代的荣耀,悉数压在王灵澈身上。偏他被教得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会死读书,被压迫了二十年,乖乖听话考上状元后,立马闹着要出家,就是故意与桂景伯对着干,存心戳着对方最痛处来气人。他是真想当和尚吗?我看未必。这隐忍蛰伏的功夫,这苦读折桂的毅力和天赋,还有最后放弃一切只为报复爹娘的魄力,你见过还有第二个人有?你啊,别成日觉得人单纯,这位可不是甚善茬。”

裴厌辞之前不关心王家,听他这么说,倒是有点想法。

早饭过后,他叮嘱棠溪追找时间回督主府,自己去了国子监。

今日是印书局开张的日子,因为皇帝还未批复这里为官署,是以这只是国子监和工部与裴厌辞、陈嗣宏等几方公私合办的买卖。

裴厌辞将办公地址选在了务本坊,与国子监只隔着两条街,而制书印书的书坊开在了城南,那里地价便宜一半以上,还有很多普通百姓作为劳力。

巳正吉时,随着爆竹的震天响,裴厌辞和秘书监一同将红绸拉下,兼济印书局正式开办。

走进八扇正门,宽敞的大堂和楼上三四层都是卖书的书肆,三十几个伙计掌柜已经将一层层书架填满,候在各层巡视。

如今书籍还是昂贵之物,难免要防着有人毁坏或者偷窃。

裴厌辞带着几位朝中重臣和要员边走边介绍道:“前面是书肆,后面是收书和审校、定价的地方,谁若想出书,可寄到这里。书肆一二楼主要卖启蒙小书、诗词歌赋和四书五经等典籍,都是科举会考之书,三楼是佛道经文,四五楼卖人物志传、各类杂谈、药典、织染、制陶等工艺,工部还赞助了一部分书籍,当然,都是已经至少研究了三十年以上的技艺。”

听到这个介绍,工部尚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和中医、染布那些技艺一样,他们工部的很多技艺也是不外传的,此乃机密中的机密,里面很多人才都是家族传承好几代的了,比如宫殿房梁的构建、金砖烧制技术,水利桥梁的建造、风水龙脉的勘探等等,他们就是靠这些手艺坐稳位子。

他也是听信了裴厌辞的鬼话,一时脑热,拿出部分已经很普遍使用的技艺,连夜整理成册,交给他们印书局。

现在看到这些书,他才知道,裴厌辞是到处去化缘啊。

钦天监研究天象的《握枢》,太医署里那些老头合编的《针灸浅谈》《神农杂经》,还有宫廷的制瓷、舞蹈、绘画、染布织造等秘技,虽然都是浅薄的泛泛之谈或者过时言论,但都是其他地方看不到的。对于平民而言,更是为他们开启了一扇从未见识过的宝库之门。

就如裴厌辞所说,他要的是一个启迪,不是为了抢别人的饭碗。

他不懂这算甚启迪,也不知为何要去启迪一个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平头百姓。

方清都显然也很费解。

趁着其他官员没注意,他将裴厌辞拉到一旁,小声质问道:“你又要搞甚名堂?”

“卖书赚钱啊。”他不解道,“开印书局不就是为了印书卖书。”

“我早就说过了,大宇真正的读书人才几个,怎么可能买得了这么多书。而且,这些玩物丧志的货色,怎么能入大雅之堂。”他拿着一本《春闺秘舞》在手心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