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气,她的神志倒是被她强行唤醒,但身体却还是有些软绵无力的。
此刻她也想不了太多。
马车被马拉得极快,看来这并非普通的马,这种被施了术法的马通常速度是普通马的几倍不止。
她有气无力的扬声道:“停下!让我回去!”
她缓缓拖着身子往前走掀开帘子。
两名侍卫不为所动,只是一味的驾着马车往前走。
前路暗得没有尽头,所见之处皆是落了雨后朦朦胧胧的一片。
林清晩知道他们不会听自己的命令行事,于是果断拔下了头顶的发簪直抵自己的脖颈,发簪尖锐的一端直接刺破肌肤渗出血珠来。
她厉声道:“马上送我回去,否则我立刻死在这里。”
闻言两名侍卫立即拉停了马,道:“夫人,这都是尊上的安排,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林清晩只是固执地重复:“送我回去。”
“夫人,尊上如今凶多吉少,您不如就放下吧,按照尊上说的那样幸福圆满的过完这一辈子。”
“我说了,立刻送我回去,否则……”林清晩狠狠将簪子往下一划,在脖颈上直接划出一道血痕,若是再往下滑……那便是必死无疑。
她说:“要么送我回去,要么我死在魔域。”
“冷静点夫人!”侍卫闻言顿时急了,平时尊上待他们倒不错,所以他们自然也是衷心于尊上,真心想护夫人平安出魔域。
可是……
尊上也没有说过夫人会以死相逼啊……
他想,大概尊上也没想到吧,若是想到了,他还会送夫人离开吗?
若是林清晩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回答一句“不会”。
若是叫奚玄良知道她会如此,一定会宁愿让她陪葬同他一起死,也不会如此舍得送走她。
她态度坚决,眼神的狠绝是前所未有的,不由得震慑住了两名侍卫,他们毫不怀疑,若是执意带走夫人,那么夫人一定不会独活。
且不说她日后会不会为了奚玄良殉情,就只今日,若是奚玄良和凌息尘一起死了,那么她也会被抹杀。
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都必须回去,也只能回去。
仍在魔宫的奚玄良对此毫无所知,他不知道林清晩提前醒了过来,也不知道她已经在返回的路上。
此刻,整座魔宫中是从未有过的死寂,阴风四起,飞扬的枯叶落在男子身旁,而他的四周则围绕着他立着五根经过精致雕刻的石柱。
满天的黑云似要压下来将这一切都吞噬殆尽般,风雨交加间,数不清的雨落在男子身旁,不过虽是朝着他而落的,却被他以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开,完全沾染不到半点水迹。
宫门大破,一批又一批身着白衣的正派人士提剑而入,他们与魔宫内的魔兵厮打在一起。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些魔兵都只不过是邬景用邪术以纸人幻化而成的傀儡,为的只是蒙蔽这些人的双眼,令他们看不出这只是出空城计罢了。
而他的目的,也只是把他们所有人吸引入魔宫之内。
与此同时,奚玄良所在之地的四面高墙也飞身而来十人。
他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酒杯倒放在石桌上,抬眸打量着围绕着自己而高高立在高墙上的十人。
他们有的服饰不同,却都统一的手握宝剑负手而立,目光厌恶而冰冷的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极其可恨的将死之人。
奚玄良不由得牵唇一笑,意味不明道:“各位来得晚了,在下已在此恭候多时。”
狄飞掣站在凌息尘身旁,闻言不由得蹙眉看向凌息尘,两人互视一眼,凌息尘看出师叔的意思便沉声逼问:“你早知我们会来?”
“这得多亏大师兄,如此信任林清晩,就差险些把计划也一并告知了。”奚玄良漆黑深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他,语中话分明意有所指。
凌息尘也眯了眯眼,说出了一个事实:“你没中毒。”
“你指的可是你怂恿林清晩给我下的剧毒?”说着,他顿了顿,说:“这么说来,大师兄一定很失望了?”
“失望林清晩没狠心将我毒死?”
奚玄良淡然一笑,死前说什么都觉得无所谓,像是与自己毫不相干。
他说:“我也很失望,大婚之日她都被我抢走了,可她还是放不下你,背着我与你书信来往。”
说到底,他们不过都是林清晩可以随意利用的可怜人罢了。
“奚玄良,你错了。”凌息尘却难得认真与他交谈,他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你一直以来都弄错了一件事。”
原本有些事他大可不必对他如实说来的,只不过奚玄良一而再再二三的认为林清晩对不起他,故而如此羞辱伤害林清晩,他不为奚玄良,为了师妹和赵欢颜,也是要解释一番。
他动了动唇,欲开口。
奚玄良却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他冷声开口:“事到如今,是对是错还重要吗,即便是有我不知情的事,今日也会永远埋葬在此处,说与不说并无二致。”
闻言,凌息尘顿时敏锐的察觉了什么,他深深拧眉:“你此话何意。”
狄飞掣突然冷哼了一声:“息尘你又何必与这魔头多费口舌,拖得越久越容易生变。”话落,他便要提剑而去。
凌息尘却拱手行礼,他固执的一字一句道:“让弟子去吧,奚玄良杀了弟子父亲,弟子想……手刃仇人。”
狄飞掣迟疑了片刻,但凌息尘的性子他也知道,再一想到自己爱徒如今还重伤不起更是痛心,最终他道:“你且去,但凡有变,我们便会在一旁助你。”
“多谢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