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浪鼓不像金银，可在陆上行走方便，也不像匕首，可作防身之用，可她就是鬼使神差地带在了身边。

看见她的笑容，闻生风吹日晒的黧黑面容也泛起了一丝红晕，好在根本看不出来。

“若天气晴好，应该很快就能到海边了，可爷爷说看今夜的星子，明天怕有风雨的兆头。”他说着就有些担忧起来，“若遇见坏天气，那可就糟糕了。”

他接过廖芙喝完的粥碗，弯腰时无意扫了她后颈一眼，却看见一枚红痕。像一颗艳色的浆果烙印在莹白的肌肤上，格外惹眼，叫他张口结舌。犹豫好久，才讷讷开口：“姑娘，在那座岛上，你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吧……”

廖芙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后颈，笑了笑，未置一言。闻生还说了好久的安慰话，这才离开。大抵在每个人眼中，一个女人被鲛人掳走，都免不了身体被强占，贞洁被玷污的下场。

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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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日，果真浊浪滔天，风雨大作。摇晃的船身被吹进了一处礁石缝隙里，动弹不得。

在海上触礁，是渔民最不愿意见到发生的意外，稍不注意，锋利的礁石就会撞破船身，漏水沉没大海。

闻生潜入海下看了看，好消息是船体未破，但卡入了两片礁石之间，导致船舶无法开出，无论前进、后退还是左右摆动，都会导致船体的破损扩大。

爷孙俩愁眉苦脸，一筹莫展。廖芙也沉默了。难道无法离开这片海域，就是她的命中注定？

渔船耗尽了家中所有钱财，他们不愿意轻易放弃。可耽搁了一段时日，依旧对触礁毫无办法。然而，某一夜晚，船体忽然一震，被什么动静从礁石群中推了出来。

闻生第一个冲出去，他似乎见到了什么，但在夜色中看不分明。廖芙掀开帘子走出来，问他：“闻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闻生茫然地挠了挠脑袋：“不知道……”

她也望向了平静的海域。夜色下，海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正如闻生所说，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探讨了一番，没得出什么结果，但没风险就是好事。

“就当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帮衬了一把吧。”闻生豁达地说道。

总之，船很快开出了暗礁丛生的危险海域，不日便抵达了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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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船上下来，站在坚实的土地上，廖芙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离开大夏时还是盛暑，如今已是秋风起寒凉。这处渔村坐落在大夏国境边缘，未受战乱纷扰，呈一片欣欣向荣的祥和之势。自然，消息也十分闭塞，对硝烟一概未知。

廖芙一出现在小小的渔村，就掀起一片喧哗，毕竟这等偏僻之所，哪里见过这样天仙似的姑娘，还有人对闻生调笑：“闻生，这是你新讨的媳妇儿吗？还怪漂亮咧。”

“去你的。”闻生骂道，同时偷偷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廖姑娘，实在对不住，他们就是这样口无遮拦。”

“大家也是开玩笑，闻大哥不必介怀。”廖芙笑了笑，神色很快又平静下去，无波无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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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渔村宿了一夜之后，廖芙向救了自己的爷孙俩道别，这便要离开了。

“姑娘要去增城？那是琼州最繁华的城池了，我只听说过，还没去过，离我们这里也有半个月路程吧。”闻生关切道，“姑娘要去，也需注意安全。”

廖芙点头：“自然，多谢闻大哥关心。”

就在这时，闻生爷爷忽然走过来，将闻生拉走。不知说了什么，一股蓬勃的热意从闻生黧黑的脸蛋上透出，他据理力争，但拗不过爷爷，叹了口气又回来。

“廖姑娘，我爷爷问，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和我，和我搭伙过日子……”似乎也知晓这要求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他的头越埋越低。

闻生这个年纪，在村中的同龄人都早已结婚生子，但他从小父母出海溺亡，无人说媒，虽说村中有好几个姑娘心悦他，但他一来忙着攒钱买船，二来也对这些女孩无意，就这么一直孤家寡人到了现在。

闻生爷爷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多，人老成精，早在船上就看出了孙子对这姑娘的心意。不然不至于巴巴地等她五天，又冒险去潮生岛接人。现在到了渔村，自己的地盘，还懦弱不敢言，听到人家姑娘要走也放之任之。

看那姑娘通体气度，谈吐举止，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这一走，两人可就彻底没了机会。

0032 第三十二章

廖芙愣了愣，笑道：“闻大哥再开这种玩笑话，那边偷看我们的姑娘可是会心碎的。”

“我没有……”闻生欲要解释这并非玩笑，却讷讷半晌，颓废地叹了口气。

最后，廖芙用“已有心上人”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她如今无处可去，却还记得船沉之前，钧川交代的一番话语。琼州按察使方渺，当年曾经受过她母族的恩惠，是在如今天下摇摆不定的局势中，唯一有可能庇护她的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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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村中赶马车，到了最近的一座小城镇，名叫临江城。去增城山高路远，她要在此地采购足够的盘缠。

然而从刚进城门开始，一股叫人不适的腻味视线，便如影随形地跟在了她身后。

廖芙来到路边一家胭脂摊上。

“来，看看这款，可是京城当下最时兴的款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涂什么颜色都合适。”

刚刚站定，摊主立即热情地推销起来。她也不作推辞，接着试看唇脂的空挡，从铜镜中隐晦地往后方看了一眼。

出于某种直觉，她立即锁定了蹲在街角的三个地痞。看打扮像本地人士，流里流气，脚下吐了一地的瓜子皮，路过的人都低着头，匆匆绕道走。

放下铜镜，她心中已经有了思量。朝热情的摊主笑了笑，买下了她所极力推销的那罐口脂。

见那道倩丽的身影离开路摊边，三个地痞彼此对视一眼，立马跟了上去。

这小娘子还真是上道，一点也没发现身后有人跟随，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人迹稀少处。

很快，她似乎发现了跟随在身后的三人，脚步一顿，很惊慌地提起裙子快步跑进了巷道中。

“他娘的，偏偏在这里发现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