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是完美的,这很正常。而且截至目前为止,我都觉得你很好。”希让慈从戚林漪眼里看到一抹惊诧,许是没料到自己会对她这般直接。
他视线有片刻的躲闪,待看到桌上的东西后,展臂拿来包着冰块的毛巾,先贴了贴自己手背,而后问她:“给你敷一会儿眼睛好不好?不然明天早上起来你可能会难受。”
戚林漪缓慢点头,在沁凉却不冻人的触感贴上自己眼睛的时候,郑重说了句:“谢谢你,希让慈。”
“不客气,戚林漪。”希让慈看着她的下半张脸,也郑重回她,面上是温柔浅淡的笑意。
戚林漪肿胀发热的眼眶被轻柔凉意包裹着,整个人很放松,于是有些平时不会说的话便在此刻脱口而出:“作为一个男生,你父母真的把你教养得很好。”
话音刚落,眼睛上轻柔打圈的触感有片刻的停顿。
戚林漪顿觉头皮发紧,她还来不及开口,便听到希让慈依旧温柔的嗓音向她解释道:
“唔,谢谢你的认可,但我……我没有爸爸妈妈,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第117章 今晚还想听睡前故事吗?
说的人语气轻松,听的人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戚林漪几乎没有在人际交往中犯过这样的错误。
不探听别人的家事是她一贯的处世哲学,而她同人交往也最注重这个。
凡是对别人的隐私或是家事抱有极大好奇心的人,一概近不了她身。
就像最初她进公司的时候,其实和组内另一位同事接触更早也更多,彼时苏倩云和那位同事关系也最为密切。
直到后来苏倩云和那位同事因为工作职责划分问题有了些龃龉,苏倩云选择自己默默消化,而那位女同事私下里跑来找戚林漪吐槽,期间还有意无意跟她透露苏倩云的家事,戚林漪瞬间心生警惕――靠着出卖别人隐私来和其他人增进感情的人,会那样对别人,有朝一日也一定会这样对你。
加上那位同事之前就总是话里话外想去戚林漪住处看看,戚林漪借口拒绝掉几次以后,对方又变着法子要她拍一段roomtour。这两件事叠加下来,戚林漪便渐渐远离了她。
而苏倩云既不会主动和她提及自己的家人,也几乎从来不会打听戚林漪的私事,于是两人相处和谐又愉快,是戚林漪少数觉得哪怕离职也可以继续保持联系的那种同事。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希让慈身上,栽了这一跤――
原生家庭幸福的人,是不会对自己的亲人绝口不提的。毕竟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底气来源都是家人,因此,绝非有意炫耀,但话里话外多少会泄露一些细节。
可希让慈的确从未提过自己的父母……
“对不起,我……”戚林漪开口道歉的速度很快,话音却被希让慈接了过去:“不要紧,不是什么太难过的事情,你不用道歉,而且也是我自己要跟你说的。”
戚林漪伸手握住他手腕,把冰袋从自己眼前挪开,眼前有短暂的模糊,而后希让慈近在眉睫的俊脸愈发清晰,她便也看清了他的神色。
温柔又平静。
她的慌张似乎因此被梳理平顺,于是大方回馈他。
“嗯,那我就谢谢你爷爷奶奶,把你教养得这样好。”她注视着他的眼神,恳切地,再一次道谢。
希让慈似乎在她的眼神中得到了一些鼓舞的力量,他以手指作梳,为她整理着散发,同时也在排解自己的紧张。
“今晚还想听睡前故事吗?”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戚林漪杏眼灼灼,边点头边铿锵回应道:“想!”
她觉得,与其说这一刻是她想听,毋宁说是希让慈想要和她倾诉。于是她表现出十分的热情。
“那先乖乖躺好。”希让慈拍了拍身边的枕头,面上带着清浅笑意看她。
戚林漪立马连滚带爬把自己塞进被子中,而后露着颗脑袋,眨巴眨巴眼,像只从洞里探头探脑的小动物。
希让慈替她把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捻到耳后,轻声问询:“可以抱着你说吗?”
有人大方朝他展开双手,直接把被子顶开了一个角,宛如一个天幕帐篷。
希让慈就势钻了进去,把人重又牢牢拢进怀里。
两人侧身躺着,肌肤相亲,近到能清晰感受彼此心跳的频率。戚林漪觉得这个拥抱仿佛就是她此刻的家,温暖,且令人安心。
“这个睡前故事可能没那么催眠。”希让慈低头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想听可以随时跟我喊停。”
戚林漪看着他说话时上下滑动的喉结,摇摇头:“不会的,你说吧。毕竟我的家事也没有让人听了心情能有多么舒畅。”
她本意是宽解他,待听完,才惊觉――自己家的这点事,有多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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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不出意外,能写到掉马了。
啊啊啊啊啊周天玩了一整天手机,我有罪,不但没有存稿,十一点半才开始现码的这一章。
没有存稿的其女也有难了!
第118章 梁美珍,希安民
希让慈紧紧抱着戚林漪,像生怕她随时要消散一样。他双唇与她额头平齐,每当开口说话的时候,就会带起一些细小碎发,像微风拨动芦苇,摇曳着绵长的又轻柔的余韵。
希家这一脉,原先有三个男丁,后来村里征兵,三人全都上了前线,最后只有希让慈的爷爷希安民活了下来。
虽然活着,但伤肯定少不了,其中最要紧的一处,就是子孙袋被子弹射穿,于是他成了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
希安民为人老实木讷,他觉得自己既这样,也别去祸害人家姑娘了,打一辈子光棍也没什么,族里老人给他介绍的姑娘,他一一都给否了。
他讷于言敏于行,给人当了几年木工学徒后便出了师,慢工细活出精品,于是渐渐地,家家户户都找他制板凳打家具。
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就这般过下去了,却没料到在自己三十岁的时候,在山上救下了险些被人欺凌的梁美珍。
梁美珍也是个可怜人,十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家里穷,没人带她去看大夫,随便薅了几把草来喂她,误打误撞,治好了,只是好了以后却落了个另外的毛病――说不了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