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坤:“……我是没料到她会出头,三皇子都没吭声。”

邓冲:“能一样吗,三皇子只把张肃当伴读,庆阳是丫头,小丫头都喜欢张肃他们那样的小白脸,越喜欢越护短,你啊,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别再惹她了。”

邓坤摸摸自己的脸,再想想张坚三兄弟的脸,最后看向主位上的糙脸父亲。

邓冲:“……走吧。”

邓坤:“去哪?”

邓冲:“先前小公主怒气冲冲地回去,我不知道是你得罪了他,放话一定要打那人一顿,皇上与孟极几个都听见了,如果因为你是我儿子我就打不了,皇上他们要如何看我?”

邓坤:“……”

两刻钟后,邓冲父子俩跪在总兵府外,求见皇上。

兴武帝已经陪四个孩子吃上饭了,门口侍卫通传后,兴武帝、太子、秦仁同时看向了小公主,只有在屋里睡了一天的秦炳两眼茫然,小公主则若无其事地用着饭。

兴武帝吩咐侍卫去传人,说完继续夹菜吃,秦弘、秦仁见了,跟着吃了起来。

秦炳:“……”

稍顷,邓冲拎着双手被绑的邓坤的领子大步走进院子,父子俩还没靠近门口,秦弘先站了起来。

秦炳还在莫名当中,盯着邓坤身上的鞭伤忘了动,秦仁刚要跟着大哥起身,桌子底下突然被妹妹踢了一脚,对上妹妹的眼刀子,秦仁这才坐稳了。

邓冲光看主位上的兴武帝了,拽着儿子扑通跪在堂屋门外,汗颜道:“皇上,臣回家才得知是这混蛋玩意冒犯了三皇子与公主,臣都快被他气死了,打了他一顿犹不解恨,思来想去还是把他带过来,交给皇上亲自责罚吧,还有臣,臣教子无方,也请皇上降罪!”

兴武帝扫眼袖子都被打破露出手臂上血红鞭痕的邓坤,放下筷子斥责道:“胡闹,朕都说了不许你们再追究此事,你口头教训坤哥儿两句就是,打他作何?来人,给邓坤松绑,传御医。”

守在门外的侍卫立即上前,不容邓冲父子拒绝地解开邓坤身上的绳索。

邓坤跪趴在地,磕头道:“皇上,臣有罪,臣不配让御医诊治,您还是罚臣吧!”

邓冲刚要开口,兴武帝一拍桌子,瞪着他道:“你们父子俩吃撑了没事干,朕还饿着,赶紧给朕退下,回府老实待着去!”

邓冲:“可孽子……”

兴武帝:“送客!”

侍卫们就把邓家父子拉走了,堂屋再度恢复了清静。

兴武帝见太子还站着,冷笑道:“怎么,你还想亲自去送送定国公?”

秦弘听出父皇话里的讽意,低着头坐下了,再不敢往父皇那边看。

秦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兴武帝让老三说。

秦仁吞吞吐吐讲了一遍经过。

秦炳听完邓坤质疑张肃军功那句就燃起了怒火,那晚要不是张肃护他护得及时,他可能已经死在胡人的大刀下了,后面张肃接连杀敌的英姿他更是一一看在眼里,邓坤那话对于张肃这样的将门子弟简直是奇耻大辱。

“别人都踩到张肃脸上了,你还要等妹妹替张肃撑腰?”秦炳唾骂弟弟道。

秦仁羞愧地低下头。

秦炳红着眼眶道:“谁敢当着我的面辱我的伴读,我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

说完一撂碗筷,夺门而去。

没有辱骂老二的伴读但亲口下旨砍了老二伴读脑袋的兴武帝:“……”

老二这血性可嘉,脑袋只是个摆设吗?

未发一言的小公主依次给父皇、大哥、三哥夹了一块儿肉:“好了,先吃饭吧,事情都过去了。”

秦弘、秦仁谁也不敢先动筷子。

兴武帝冷声问这俩儿子:“《左传》襄公三十一年,最后一段论威仪,都还会背吗?”

秦仁头垂得更低,秦弘额头冒汗,他是十二三岁读的《左传》,放下这么久突然让他背,他背不出来。

兴武帝:“回去背,明早背熟了再来见朕。”

兄弟俩羞惭告退。

兴武帝看向女儿,庆阳笑笑,低声诵出父皇最想听的那一句:“君有君之威仪,其臣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有其国家,令闻长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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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058:将士们的姜汤,张肃的冬袍

在武威逗留了三日后,九月十七,帝驾就要动身了。

但兴武帝并不打算直接回京,而是准备趁此机会自武威一路东行至冀州,巡视这一路的北边重镇。

启程之前,兴武帝命武威侯孟极为新任凉州总兵,葛大勇为凉州副总兵,原凉州副总兵侯万中升为正一品的南营统领,随驾巡边后再进京赴任。

此外,伐胡一战共阵亡朝廷三万将士,边军必须保持兵力,所以兴武帝从他带来的京军中挑选士兵补足了凉州的十万边军。剩下的京军,兴武帝会带一万骑兵随他巡边,近六万步军由大将曹广原路带回京城,以博尔木为首的十几位西胡将领俘虏也将由曹广押解进京,等待西胡王庭派使者前来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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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帝驾抵达晋州大同城外时,正赶上一股强劲的西北风,庆阳躺在六匹骏马拉车的帝驾上都时不时感觉到一阵车身的晃动,那不是寻常的颠簸,而是骏马被风吹得偏离了主路,再被车夫甩鞭子赶回去的大幅度移动。

风灌进缝隙,吹得庆阳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再担忧地去看父皇。

兴武帝穿了一件团龙纹的蓝绸长袍,蓝绸里面是层貂皮衬里,中间还夹了一层棉,虽然帝驾也挡不住这么大的风,车里摆着的炭盆都显得聊胜于无,兴武帝却一点都不嫌冷,上半身靠着榻边,一双长腿平伸出去,手里拿着京城送来的重要折子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