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由来地鼻头一酸。
很多人都对慈渊说过情话,可那些情话比纸花还要脆弱,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而且没什么真心。
当然,慈渊知道,不全是这样,也有人为了他倾家荡产,这做不得假,但那种一时上头的感情也很短暂,往往在他们讨不到好处后,曾经的深情就会变成抱怨。
他们会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无情。
达米恩从来不会这样,慈渊一开始就拒绝了他,可是他没有放弃,还陪着慈渊养病,想尽办法逗慈渊开心。
没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他的心意像海浪铺卷而来,裹住了慈渊,又让慈渊不能控制地朝他游去。
“达米恩啊……”慈渊叹了一声,这种感觉可真是奇妙,他弯了弯手指,继续道,“你可真是,花言巧语。”
达米恩走后,慈渊还看着窗户外面。
他的目光追随青年的身影,直到青年推开门离开,然后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事情。
男仆端着红茶和点心进来,木讷的脸上因为看见慈渊,不自觉露出一丝柔情。
但是慈渊并没有发现他,直到点心香甜的味道越来越近,而男仆已经站在了他身边,才回过神来。
是一下子收回了思绪,匆忙的不知道在掩盖什么,仓促地坐起来,无所事事地整理着手边的毛毯,看起来非常怪异,以至于男仆弯下腰去询问他出什么事了。
“啊?”慈渊眨了眨眼,似是不明白男仆为什么这样问,“克劳德,没什么,哦,我的意思是,没什么呀。”
克劳德仍然有些担心,他蹲下来,仔细地看着慈渊的脸色,可原谅他的憨厚老实,只能实话实说道:“可是主人,您的脸看起来非常红。”
他这样一说,慈渊的脸更加红了,像是在珍珠上撒了一层用玫瑰花瓣研磨的花粉,克劳德从未见过慈渊这样的姿态,除了慈渊生病的时候。
他以为慈渊是发热了,身体又复发了某种病状。
听到克劳德的话慈渊一愣,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天呐,烫的要命,皮下溢出的热意滚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克劳德,你去拿镜子过来。”
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慈渊简直要不忍直视了。
掌心贴着脸颊,没用什么力气,可那张脸看起来,就像是母猫怀春。
从不信仰基督教的慈渊呆呆地在心里喊着上帝,他想,他好像,也喜欢上达米恩了。
*
“那些无礼的家伙!”被砸中东西的金发男人擦了擦身上的衣服,风流倜傥的脸上多了一丝愠怒,不知道在指责谁,总之,不会是他面前这位红发异瞳的女人,“他们真是疯了,不可理喻地发疯。”
他穿着奢侈,姿态优雅,尽管已经有些高声却依然显露出几分让人沉沦的深情。
女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柔软的胸脯呼之欲出,她坐在可以靠躺的椅子上,闻言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萨迪厄斯,你被谁攻击了?”
她的语调说不上来的妩媚,又有些沙哑,因为才午睡好,还不是很清醒,娇艳的脸上忪怔着睡意。
“不知道。”萨迪厄斯耸了耸肩,他似乎只生气了一秒,因为现在脸上已经完全找不出生气的痕迹了,“一个为爱冲锋的家伙吧,他把不知道怎么弄的面团扔到了我身上,又黏又臭。”
这种事情已经有些屡见不鲜了,萨迪厄斯想,因为这些人都是慈渊的拥趸。
他在宴会上说了那么一句话,就使得这些人疯狂地攻击他,仿佛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从昨天到今天,他已经被好几个家伙拦着咒骂了。
这个叫慈渊的交际花可真神奇,竟然真的有这么多人追捧他,在此之前,萨迪厄斯可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交际花被频繁的攻击。
这并不是他看不起谁,而是事实本该如此,这些交际花们看上去能歌善舞,但真心朋友可没几个,而爱慕者……哈,这种东西比承诺还要虚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抛弃对方,又怎么可能为了对方出头呢?
诚然,为了一个交际花攻击一位侯爵,萨迪厄斯觉得这些人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做出这种愚蠢的事。
换作任何一个有尊严的侯爵早就把这些人都记在心里教训一顿了。
不过嘛,至于他自己?
萨迪厄斯摸了摸鼻子,他可是个无赖,只爱纵情声色的无赖。
萨迪厄斯脱下外套,上帝,幸好他出门的时候就准备了两件外套,不然回去恐怕要让别人看笑话了。
“这么一尔莎,他确实比你出名。”萨迪厄斯感叹道,“太厉害了,我从没见过哪个交际花能有如此多的拥护。”
“哼。”
尔莎对此不予以评价,撩了一把头发,又打了个哈欠,怪嗔地看着萨迪厄斯:“这么好奇,不如明天就去拜访拜访,顺便赔个罪?”
这个赔罪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萨迪厄斯笑了笑没说话,又下意识撇了一下眉尾。
这显然是开玩笑了,他怎么可能给一个交际花赔罪呢?而且他又不喜欢男人,和那些爱慕慈渊的也不是一路人。
他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视线飘飘地落在了尔莎身上。
女人长得极美,甚至有些英气,妩媚娇艳的五官小巧,但组合在一起就非常具有攻击性,像一朵热烈奔放的红玫瑰,而且已经开在了最好的花期。
她并不掩饰一身纵情的痕迹,这让萨迪厄斯很喜欢,他向来喜欢特别的美人,追求尔莎固然是因为她是最佳人选,可要是尔莎长得不这么美,他就算硬着头皮也要换成其他人。
尔莎已经这么美了,萨迪厄斯想不出来慈渊还能有多漂亮,才会让那些拥护者如此疯狂。
他确实有点好奇了。
可他又不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