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握着齐意的手飞速转头，脚步加快。裴琤仍然停留在原地，湖上的轻风吹过，他抬头望着在长廊上走远的人，觉得这背影像是在哪里见到过。梦里吗？还是某部电影里？

“别看了行不行？”

韩雁时拽他。

“我想要她的微信，先往这边走吧。”

裴琤声音淡淡，顺着刚刚来的路开始向褚玉去的方向走。韩雁时一个头两个大，他连忙挡在裴琤身前，拦住了他的行动。但裴琤平时的嗅觉比狗还灵敏，他现在的举动肯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韩雁时脸上出现几分烦躁，在他眯着眼睛看过来时，蓦然开口：“你不能要她的微信，因为我们认识，她是我女朋友。”

裴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唇一动，眉头彻底皱起来。

“因为之前，她……她喜欢过你，后来追你没追成。我追了她很久，她就同意了，”韩雁时面不改色，“她装不认识你是因为这件事很尴尬啊，你们因为我早就不来往了，上一次我去看你之前她还说如果再碰到你，我们就装不认识。”

韩雁时又补充一句：“我说来颐和园，其实是准备和她约会的。但是我带着一个电灯泡，她也带着一个电灯泡，我们不好意思直接约会。”

他掌心快冒出一层汗。

裴琤眼睫轻动，似乎是在考虑这番话的可信度。他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微微抬起下巴：“追过我？然后最后和你在一起。短时间内，她的审美降级会这么严重吗？”

0147 宝宝你有男朋友也不要紧你背着他和我在一起就好了呀

齐意和褚玉找了一家老北京炸酱面馆吃饭。

期间，她一直暗戳戳地观察着褚玉的神色。因为她敏锐地感觉到自从在颐和园碰到那个神经病以后，褚玉就变得沉默了许多。虽然她原本话就少，但从颐和园出来以后话更少了。齐意有时很能捕捉到身边人这种微妙的情绪，但她又有边界感，不会多问，只是开口：“玉玉，晚上我们要不要再逛逛？”

褚玉知道齐意想去逛街，她们学校订的酒店在前门附近。前门大街晚上全是卖小吃的，本地人不多，大多数都是游客。褚玉也打算把遇到裴琤的事抛到脑后，所以回酒店以后稍微收拾一下就和齐意下了楼。

电梯一开，褚玉和齐意才发现班长和其他两个男生也打算去前门大街逛逛，毕竟晚上热闹。李斯道是学习委员，和褚玉在期末周的时候经常交流。他们一行五个人，有三个都要都前面赶着买最后一份爆肚，褚玉走得慢，所以就没过去。李斯道看起来也不感兴趣，陪着她一边聊天一边向前走。

褚玉当初有男朋友的事情只有齐意知道，因为她从来没在朋友圈发过有关恋情的照片和文案，很多男生都以为她还是单身。现在其他三个人不在，李斯道有些尴尬，但他对褚玉有好感，摸了摸自己通红的耳朵，将买的糖葫芦递给她：“褚玉，吃糖葫芦。”

褚玉戴着手套，微微一怔，将糖葫芦接了过来。

北风小了许多，她捏着糖葫芦的签子，忽然想起那个人生闷气时猛地从她手上咬下一颗糖葫芦的样子。

他咬着糖葫芦，吞下去，再亲她的嘴巴。

既幼稚又有些好笑。

风似乎卷着砂砾从唇上刮过，褚玉忽然觉得唇瓣有些刺痛。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裴琤？最好是裴琤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里才对。她对这种现状有些懊恼，但又不清楚自己心中滚烫的情绪到底该被命名为什么。她咬下一颗糖葫芦，眼睫不禁垂得更低。

臭狗，死狗，没人要的破狗。

韩雁时绝望地看着向人流中走的裴琤，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最讨厌这种挤死人的小吃街，尤其最近天气好游客特别多。裴琤像狗闻到味儿一样非要来前门这里逛街，他只能跟着。人流涌动，裴琤向前走，在乌压压一片穿着黑色羽绒服的游客中精准地定位了穿着宝蓝色羽绒服的女孩。

她皮肤白，穿蓝色显得更加扎眼。裴琤的脚步停下来，远远地望着褚玉和她身旁的男孩。韩雁时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手指一僵，裴琤则已经侧过头看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你女朋友在和其他男的逛街。”

“……同学，他们同班同学。”

韩雁时头痛，抓着他的手臂往反方向走。裴琤将自己的手拔出来，继续向前走。正当韩雁时以为他要上前找事的时候，裴琤却跟随人流从褚玉身侧走了过去。可又当他再准备松口气时，裴琤消失了，他视野里的褚玉也消失了。

两个人一起消失了。

只剩低了低头再抬头就发现褚玉不见了的李斯道。他茫然地举着糖葫芦，向四周看去。

褚玉身体一晃，眼前黑了两秒就不知道被谁抓住手臂拉到了一边狭窄的胡同里。外面游客的声音和叫卖声仍然嘈杂，但狭窄的巷子里却异常的安静。褚玉的心在胸膛里乱跳，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这个把自己拐带到胡同里的凶手。

裴琤依旧戴着棒球帽，低眼看她，黑色的眸子里像是有跳动的火焰。

褚玉抿紧唇，仰头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雁子说你追过我，现在是他的女朋友。”

褚玉的手指微抖，虽然不知道韩雁时胡诌了些什么，但如果这样说裴琤就会打消对她的兴趣，她也愿意将错就错。

“嗯。”

她没有按照他所说的回答自己的名字。

裴琤的身体挡着她，明显已经入侵了她的安全距离。他微微弯腰与他对视，目光扫过她的嘴唇，脑袋中那根控制理智的弦像要断掉一般被来回扯动。他想吻她，吻他兄弟的“女朋友”，想看看亲到她嘴巴上她会是什么反应。

褚玉似乎也在和他的对视中感受到了什么，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裴琤的手臂撑在她身侧的墙面上，弯腰与她平视，低沉的声音像要被风吹散。

“和雁子分手吧，和我在一起，”他低声道，“或者背着他和我在一起，我无所谓。”

0148 宝宝你的嘴巴好柔软好好亲呐我要亲个够

褚玉的眼睛像被沙子糊住，她眼前发黑，闻言抿唇，轻叹了一口气。

狗失忆了，但狗的性格没变。

游客的声音像一阵风吹进狭窄的胡同里，扎人耳朵。褚玉的心在胸膛里剧烈跳动，然而眼前的人却撑着墙壁逐渐俯身。他抬手轻轻挪开她的手，继续低身。褚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那呼吸就停在自己唇边，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她攥紧自己的袖口，藏在围巾里的下巴微微仰起，再抬眼，对上他安静的眼眸。

“你应该推开我，而不是闭上眼睛。”

他一只手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刮过她的下巴。

褚玉一怔，被风吹红的脸颊缩到围巾里。她拉起宽大的围巾遮住自己大半张脸，转身就走，却被身后人一把抓住了手臂。褚玉原本就力气小，何况裴琤还高她一大头。他抓着她的手臂让她的身体向后撞到自己怀里，低头凑到她脸边，轻轻吐息：“你叫褚玉，对不对？”

熟悉的体温和怀抱让褚玉竟然有种身体过电般的感觉，心脏忽然生出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她侧身要推开他的手，反而被抱得更紧。裴琤丝毫没顾忌现在抱着的是好兄弟的“女朋友”，呼吸声逐渐变低：“对不对？”

褚玉这才想起来，他们每个人在出发之前羽绒服上都别了一个带名字和校徽的小铭牌，她忘记取下来了。裴琤左手抱住她的腰，身体继续向下低，直到将她的身体抵上墙面。他在五彩斑斓的招牌灯光下注视着她的唇，那股想亲吻的冲动几乎快占据了他的大脑。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不道德的。

于是他低头询问：“雁子亲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