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钟情于冷兵器。人是永远无法快过子弹的,因此金龙集团为了满足她的喜好,为她设计了一切她会需要的训练计划和改造装备。从刚开始埋入她皮下的激素调节装置,再到人造眼球的替换,还有曾经她身上的一整套价值连城的装备,使她能够轻而易举地挥舞着剑锋将敌人分解成肉块。沃尔夫认同剑锋比枪械的稳定性要高,但冷兵器要比热武器要更加血腥和原始,断肢横飞的场景不如一枪毙命来得仁慈。
沃尔夫的“仁慈”在琅看来和史书里那群猎杀女巫的宗教狂热者没什么区别。她的仁慈并没有任何可以归纳的标准,她并不是不杀老人与小孩,也不是为了尽量减少死亡率而执行任务。她更是一时兴起,若是那天的天气晴朗,她可能下手迅速些,尽量减少伤亡。若是被执行者身上某些特质勾起了她的同情心,无论对方是怎样的人,她都会选择放一条生路。琅究其一生都想让沃尔夫学会最基本的善恶观和底线意识琅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与当代社会的生活背道而驰。在这个世界,只有最卑劣的人才能混得风生水起。可她总觉得这些有关道德的知识沃尔夫总有一天能用上。
托马斯的安保在这两个顶尖的杀手眼中就像是纸做的一样可笑。她们闯进托马斯房间的时候,这位平日端庄的老人还在床上十分笨拙地穿着裤子。沃尔夫故意咳嗽了两声:“我就说我们进门之前应该先敲敲门。”
“少说废话。”琅一边说一边走进一旁的卫生间,她推开门,看见一位已经吓破了胆的女护工正躲在浴缸旁边瑟瑟发抖。琅没有理会她,而是对着镜子清洗着自己的脸和双手。沃尔夫对于这种行将就木的老人一向没什么好感,她离托马斯有相当远的距离,显得气势不足,但是她手里的枪是一刻也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托马斯 ? 莫里斯是吧?有关你背叛金龙集团,与革命军勾搭的事实已经被大老板知晓了,他让我来好好敲打敲打你。”说着,沃尔夫冲琅喊道:“是‘勾搭’吗?”
“显然不是。”
“那是什么,回去告诉我。”沃尔夫有时候还是会弄混一些词语的用法。托马斯双唇颤抖着,假装自己根本不在乎沃尔夫的恐吓:“我只是做点生意,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又不是只有我这么做。”
“是的当然,没人因为你私自给革命军贩卖军火的事情而怪你。你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把有关革命军的所有情报都交给我,将功补过,我会放你一马。对了,明天晚上是你侄孙的生日会吧?”
手工香皂气泡细腻,薰衣草的味道也很好闻。琅冲洗着双手,琅问护工知不知道这个香皂是从哪里买的,但是女护工已经吓得痛哭流涕,完全无法正常沟通。
“他们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
当沃尔夫提及托马斯的家族时,他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强硬,这个老人的眼睛里充满怒火,他用无力的拳头锤击床沿:“我的亲人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你觉得在你犯下这么大的过错后,你的亲人能不受牵连吗?”
老人冷笑:“我活了这么多年,深知都市运行的规律。公司最多下令杀掉我,如果你们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和我这件事有任何关联,就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袭击我的亲人。少拿他们威胁我,否则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家人对现代人来说最没有价值了。”琅走过来,她拍拍沃尔夫的肩膀:“直接把他绑走吧,只要他的脑子还在活跃,我们怎么都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家人对现代人来说最没有价值了。”琅走过来,她拍拍沃尔夫的肩膀:“直接把他绑走吧,只要他的脑子还在活跃,我们怎么都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琅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合影,是托马斯和已故的凤组长的合影,照片似乎已经有了一定的年岁,画面里的托马斯显得精神的多。照片的下面,放着一个文件夹,琅本也没想会是什么机密文件。打开文件夹,露的照片赫然跳入琅的眼中,文件写满了露的个人资料和她的所有的行踪。包括她和琅的交往,也都被人拍下,夹在文件夹中,供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研究。
她双眼紧盯着托马斯,泛着蓝光的眼睛像是鬼火:“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个?”
第19章 | 0019 露
在进入夏日前,有一段让人难以忍受的梅雨季节。不间断的小雨像是白雾,随风肆意地飘动,撑不撑伞没有区别,只要一出门便难免全身湿透。雨幕模糊了城市,远方霓虹灯是一团紫红色的火焰,依旧能清晰地提醒人们,告诉他们都市依旧在生长。
露从“升腾”缓缓走出,赌场里浑浊的空气实在让人难以忍受,烟味混杂着赌徒的臭味形成一种难以言表的恶心气味,不仅刺鼻,而且入侵了露的每一个毛孔,甚至头发上这种难闻的味道都没法去除。琅依靠在门口,她和保安谁也看不惯谁。保安想把她赶走,她站在引得入场的客人对她侧目纷纷。露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向汽车走去。
“等一下。”琅挡住车门,表情微妙:“没必要这么着急走吧。”
“哦,你是来找我的吗?”
“露,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生硬。”
露还以为琅会说出什么具有攻击性的话来呢!她皱起眉头:“我们本来就只是合作关系,别表现得我们好像是朋友。”
“对对对。你让我做到事我都安排好了,这个笔记本上能和平解决的争端我也已经解决了。有几件事,可能需要武力才能解决。嘿,你准备怎么解决B区的毒品问题。毒品在任何一个城市都是违法的,哪怕是曙光城,这玩意被发现都是要严肃处理的。毒品和‘幻梦’不一样,至少‘幻梦’可不会摧毁人们的身体。我看见他们有人反应,有几个小头目在私下兜售毒品,甚至卖给一些未成年人。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他们并不是无名之辈。”
露抬起头,她细细观察琅说话时的神情,琅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和她平时冷淡又自大的样子比起来完全不一样。一个古怪的答案一下子从露的脑海里蹦出来:“她是来求和的。”露不禁嘴角上扬,她很乐意看见别人因为自己受苦和为难。她接着保持自己之前的专业态度,像个合格的上司:“你准备怎么做?”
“笼络他们确实也是很好的选择。但是他们是亡命之徒,和他们做朋友可没什么好处。”
“我们可是黑帮啊。”说着,露上前一步,身子要贴近琅。果不其然,琅僵硬着后退,结结巴巴地说:“确实,他们是很优秀的杀手和打手。用这些情报敲诈勒索或者逼迫他们为你效力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你有这几个人的情报吗?”
“都在文件夹后面了。”
琅的信息整理的周全又详略得当,让露能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到目前的局势。露注意到在贩卖毒品的名单上有一个熟悉的人名:“这个叫约翰的,他是一夫的助手啊。他是在为一夫贩毒吗?”
“不,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事。”
“没关系。他有给‘升腾’提供过毒品吗?”
“他还没那么明目张胆。不过赌场里绝对有人找他进货。”
“那就简单了。”露将文件夹交还给琅,接着坐上车。琅站在车外,在没有得到露的许可前不敢上车。露有一点心软,嘴上却丝毫不饶人:“真笨,需要我请你上车吗?”
露心烦意乱的玩弄着发梢,琅则在解释这些贩毒的混蛋都是从哪里取得的货物。大部分人是从一个神秘的经销商那里取得的资源,那些底层的组员虽然知道他被叫做“兔子先生”,但是对哪里找到他、他又是从哪里运输的这些毒品一无所知。琅对这个兔子先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露则想着这条信息能给她带来怎样的好处。她不得不怀疑一夫对约翰有所包庇,尽管母亲在教育子女方面从不费心,但她对自己的孩子有一条绝对的底线:“他们不能对任何东西上瘾,哪怕是酒精或香烟。”至少母亲让露对毒品这种东西提不起好感,一夫则更像是妈妈的乖儿子。不过没关系,舆论是容易操控的,这是狐交给露的第一件事,露会想办法让所有人相信一夫和贩毒事件有关。
“那你知道约翰藏毒的地方在哪里吗?”
“确实知道。”
“那还等什么呢,尽快把它摧毁。我来安排打手。”
“我可以效劳,我一个人就够了。”
琅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车外的街景。露望着她的侧脸,目光顺着往下看见琅的右手多了点划痕。“不知道她又干了什么。”上次琅死了个同事,她才愿意答应为露做事。露知道琅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转变态度,一定有某件不太好的事情刺激她,让琅第一次愿意主动为露去杀人放火。露想起上次看见的古怪的女孩,问:“上次那个白发女孩是谁。”
“谁?”琅眨眨眼,才意识到露问的是沃尔夫:“一个朋友。”
“哈哈哈,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有朋友。既然是你的朋友,看来我得花时间登门拜访。她叫什么,有什么爱好吗?我要好好准备礼物才是。”
“别费心了。”琅打断她。露不解地眨眨眼,不再阴阳怪气,直截了当问:“你俩睡过吗?”
“你再问什么弱智问题!”琅如同炮仗般一下子被点燃,她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她攥紧拳头,脖子青筋突起,她冲着露大吼道:“你怎么能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我他妈看着她长大的!”
这是露记忆里第一次看见琅发火,这显然吓到了露。露畏缩身子,不明白琅反应怎么会这么大。琅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冲动,深呼吸整理好情绪后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我和她认识很久了,她算是我的前同事。她……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个小女孩,现在她也还是,我一直把她当做……当做亲人看。”
露才是那个需要道歉的人。她轻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含糊的对不起。琅知道她那句话并没有恶意,她也受够了争吵,摇摇头:“你早点回去吧,我去解决藏毒屋。”
“你今晚就去吗?”
“我事先已经踩过点了,突袭就够了。”
“我要和你一起去。”
琅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露,露差点以为她就要拒绝自己。但琅只是声明道:“到时候的场面可能会很难看。”
琅不知道从哪弄来一辆大排量摩托车,她只有一个头盔,于是顺手丢给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