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那么想念。
电梯数字一个个快要逼近他们的楼层,拾取残余的清醒,岑迦利起前齿磕上在她口腔里使坏的舌,听着他“嘶”着恋恋收回去,脸也说不上是冻红的还是怎么,委屈又窃喜着,像进入戒断期又在口袋深处翻出最后一粒糖的小孩。
会撒娇,会卖乖,会耍无赖。
“姐姐吃了甜的是不是?你怎么算好我回来的时间的?”小孩抛出的问号能够组成一部关于姐姐的百科全书,他的话总会在小别后变得多一些对着她是这样。就这样一路进了家门,来不及去向父母打招呼,卸掉行李包就又围过来了,恨不得蹭蹭她的膝头,岑迦只觉得他看着她,就是化出无数个吻逼向她的全身,“姐姐也想我是不是?姐姐,情人节”
岑迦瞥他一眼,也抛出一根驯养绳似地圈牢了遍地撒欢的小狗,不许他太得意忘形了,“你的尾巴要露出来了。”
桌上汤圆早都盛好,是为了顾着岑迦吃不来烫的提前为她放凉的,“小迦先吃,圆圆再等等。”宋春徽留下这句话又进厨房里张罗了。
岑迦吃不多,四五个晶莹剔透地卧在汤碗里,糯米薄皮儿底下滚着圆墩墩的芝麻馅,咬破时还有烫意,但与方才那个吻比起来,嘴唇上的烧灼感倒也不觉得多么痛。
她看着岑周川向沈圆问这次演出的具体情况,摇尾小狗又变回顶顶老实乖顺的人,回答起来像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但再出色的小学生都有不会的题他的那碗汤圆端上来,他吹了吹再往里送的,可还是被烫到,腮颊都给涨红,偏偏眼睛因泛泪而格外亮,不中用,又无辜得很。
是被她给咬的那一下子,舌面破掉的。
“这孩子,早知道该叫你妈也像给你姐姐准备一样,提前盛出来会儿的。”岑周川也心疼起来,岑迦心说就会赚可怜,这一家都要叫他收买了,父亲就又调动起她来,“去给圆圆倒杯凉水,别就知道坐着。”
岑迦懒得理他,将碗一推,慢悠悠走了。
岑周川很有些尴尬,要起身去接水,倒是沈圆先拦住他,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爸爸,怎么能让姐姐来做这种事呢。”
沈圆回到房间时,姐姐正背对着门坐在床上,床单仅因她坐下去的那块下陷出些许褶皱,岑迦的存在就像他生命里的唯一那么点儿失序,于是欲望变得走形开来,并逐渐要膨胀出摧毁的力量,他情愿信不破不立,于是他觉得,她在便是拯救。
地毯踩过与跪陷的声音同样轻柔,与小狗脚印在雪地上蹦着跳着的痕迹不一样的,在沈圆不在家时,岑迦常常觉得自己的心上有一块犬形的缺失。现在看着他跪下来,头试探着蹭上自己的挚爱,后颈骨漂亮地隐进毛衣绒线里,脆弱地被织物覆盖住,突然觉得心里涨满了。
“姐姐。”
他想说情人节礼物在包里,想说,以后的情人节都让我陪着你过吧。
“被烫到了还那么多话啊,”可是姐姐的吻来得更快一些,舌尖的痛感倒被搔得心脏狂跳,这是给他的礼物吗,好开心,可怎么能这么说,算了,算了,姐姐说什么都对,“我才不会和你过情人节。元宵节快乐才对,圆圆。”
他觉得些微缺氧,一定是昏了头了,要不为什么骤然如此伤心却只想多吻一些。他想要的不止这些,连个像样的纪念日都没有的关系可是该怎么办,既然一开始就决定做姐姐的小狗,那是不是就不再有做情人的余地。
他呜咽一声,只将上半身高高直起,使她为他俯下身来的姿势更方便些,跪得有些痛了。姐姐,姐姐,可能这一辈子都学不会藏好尾巴了。
第0051章 裁缝尺
沈圆不再关着她了。
他的工具箱里有一把小锤,取来当着岑迦的面将那只制作精妙的脚铐给敲得裂成好几块,丢了,她只冷眼看着,知道他从来都很会装乖的骗人,说不准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将她再收拢。
但又有些懊恼起来,设想过一万次出逃被抓后的惨相,可当他总带着笑将蔬果汁递过来时,倒不如服毒般难咽了,只是为他的万全在握而胃部翻涌起来。
“姐姐虽然骗了我,但我不能像你这么不守诺言呀,我都是言出必行的,”沈圆在镜前比量着新为她买的裙子,手势轻缓得岑迦想象不出他驱车撞上来时的狠意。“只是姐姐不让我放心了,与其让死物弄得咱们都不舒服,我想还是我一直把你带在身边的好。”
舞团要到国外演出,这一回沈圆却不顾岑迦眼色地给她订好了随行邻座的机票,甚至提前知会团里他要全程带未婚妻了,大家多担待。别人当然是笑他心里眼里都是岑迦,怎么不懂得小别胜新婚。
他说,从前别得够久了,现在是一点都不想放开了。
去的国家正值夏天,他便又为岑迦买了许多新衫新裙,从头至尾都没问她一句围度几何,仿佛她身体每一寸都被他一双量尺似的手日夜地摸透了,一件件像量体裁衣的合身,倒像他长在她身上,比正主还要疼这一身的皮、肉、骨。
沈圆果真言出必行,不管岑迦不配合,几乎是寸步不离了。连去舞团排练都将她带着,将她置在全团眼皮底下,连她想喝杯水都有资历低的抢着来为她倒,一时多了许多双不知情的眼睛替沈圆盯她,全团都快适应有她这么个毫不相关的人总在排练室里监工了,哪怕沈圆只是来扎一头,她也像小尾巴一样连带着,可那么离不开首席怎么又总是摆一张冷脸。
连施嫣都有些摸不清沈圆又是在布什么局。
“节目的邀请他已经拒绝了,只是也没轮到我头上来,哎,就当是为我到时候度蜜月腾时间了他别是一开始就看出来咱们要互相帮衬吧?”训练休息期间,她坐到岑迦身边,“他也没再给你戴什么了吧,是不是你终于接受他了?”
该怎么说,岑迦喝下一口半冷的水,许多话就随着喉咙起伏慢慢咽下去了。
想起陈淇汤,听说他哪怕已出院,至今也在家里调养未去工作,岑周川还为他的通知而自责痛心了许久,险些再度住院。本该也有资格的施嫣与节目邀请失之交臂,她不敢想正是沈圆无声的预警,他就这么一截截切断她与援手的连结
施嫣自顾自地说着,“我就说嘛,你们当时好成一个儿,他多爱你我们都看在眼里,再怎么闹都闹不散的但你如果现在想离开他,不也是一走了之的事?”
岑迦愣住,是啊,现在她再不用害怕走远了脚踝上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沈圆总没有在他身上施哪道咒符,若趁他不备跑得快些是她不敢想,还是早就受用了他像多年之前一般,巴巴儿地守着自己?
一时她不知该笑自己是胆小,还是卑劣。 43⒗34
沈圆一下场,她就被牵着回了他专用的化妆室,脚步轻快得很。他们是在旁人的起哄声里离开排练室的,善意的笑声却像密密的锯齿小刀来回切割着岑迦的神经。
在带上门的那一刻,岑迦如被蛰痛一样甩开了沈圆的手,不知道从哪儿攒来的力气,使他反身撞到门上,闷闷的嘭一声。
他极低地吸气,与她急促起伏着的胸脯形成不规律的相合。很痛,后背的擦伤也许又从新痂里渗出血来,总是好不了。他们做爱愈发像抵死缠斗,一回一回的,她以求救的手势撕裂他的伤口。
跳起舞,抱拥似地展开臂来,竟觉得整面背洞穿枷锁般战战的痛。
岑迦感到牙床些微地打颤,“……让我走。”
那个支在门上的人身子晃了晃,锁骨蜿蜒着头顶电灯糖浆滴落的阴影,偏又站稳了,阴影转瞬破碎成一种黏稠的预感,柔滑如蛇将一路舐上岑迦的全身。仅是被他盯,就觉得被一遍遍地浸在水里曝在日下,耳膜感受到身体里呼啸着死去的片片块块,掉在地上摔得稀巴烂,心的皮肤泡涨又开裂,一遍遍,一遍遍。
“姐姐想去哪儿呢?这么多回了。”他一步步地逼近,鞋底摩擦在地毯上是一种抚摸过动物毛皮的密实感,晾干的糖壳被碾成匀匀的齑粉,躲闪间岑迦碰倒了妆台上的瓶盖,类似油彩的湿物将她的手吸住,她近乎自然地构成了一个被侵入的姿势,身后镜面放大情绪的流变,又或许他们之间的情绪早已凝固成块,“也没什么困着你呀,想走的话,凭姐姐没什么办不到的吧?”
被挑衅了。
“你无赖的样子让我恶心。”用弄脏的手,岑迦向他凑近的脸啪地扇去一耳光,血手印如果能摄去他人厌的笑就好了,却又随着面部肌肉走向变化为一种荒诞的柔媚,岑迦要将他的一张脸弄成凶杀现场,她置身案发地中央,有些崩溃地笑起来,“走?哈哈,你还有什么底牌呢,到头来是要用死逼着我不要离开吧。”
他们都逃不掉了。
沈圆自然地俯下身来,泛着血丝的嘴唇贴近她的胸脯,红脂膏晕染在她的衣襟,倒像被她的血溅面,只是谁杀的谁却再也分不清,是啊,他的底牌不就剩一条,无赖的命了。
“……先让我抱一下。”他声音很轻,要回归母体似的,只需要一声呢喃就能引起两具肉身的共震,但却是他圈臂接纳了那个别扭的小生物。灼热的灯光照得愈合中的后背上楼发痒,汗流下来闪过割肉的痛,“姐姐离不开我的。哪怕要我死……我也要做这件想了很久的事,我们都会喜欢的,姐姐。”
第0052章 红丝绒
灯球将她的肩膀映照成铜像质感,烫熟淌落前结实地嵌上了牙齿,是柔韧的,软硬的矛盾被具象化。通体热闹,沈圆的舌虚画出一痕潮腻的红印子,却好像绽开皮肉地痛痒起来,岑迦觉得自己是待宰杀的祭祀用的牺牲,涂脂抛光,接着就要被拆骨,放血,喂刀。
“不要在这里,会被听到。”她眼前汗津津的,险些分不清是照灯要烫穿眼皮还是他送上的吻太凶,挣不开,两双手却在一推一挡间将衫揉皱了,只差褪下来形成一滩柔情的圈套。力气像是被唇搔着吃净了,悬空的脚接着教无形之手攥紧,逆着动物皮毛般催情地揉搓起来,要将她的一点意志打散她瞥见那长毛的猩红地毯,活着滚起来舐成钻耳的舌,门外人们密密地走动,说笑着,被她听成许多艳情的谜语,一字一句都是沈圆在她身上蘸着体液写好的,解不开就得将本就裸裎的皮肉再掀开一层,任他取出心来掂掂到底是掂不出开他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