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1)

余香听着,面色涨得青紫。她失心疯一般的站起来,越过桌面就要去抓他的脸,嘴里喊道:“你骗我!你骗我!陆建业不可能放弃我!”

她的叫喊引来狱警的注意,后者用警棍在铁门上狠敲了两下:“3457,注意你的言行!”

就在此刻,憋了大半天的暴雨终于倾泻而下,噼噼啪啪地打在窗户上。而 3457 这串数字,如同冰凉的雨水,将余香浇了个透心凉。

她倏地清醒过来陆建业真的不管她了,从此,她不是陆太太,也不是影后余香,只是一串数字编码……

“余阿姨,感觉很绝望吧?”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陆平川满目寒光,“但我想,我妈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里,应该比你绝望得多。”

余香看着他,终于明白过来,陆平川就是来看她笑话的。而她的这个“笑话”,很可能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她满目愤懑,伸手指向陆平川:“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接着,一口恶气涌上心头,“你个小王八蛋,老娘一心想着养废你,你倒好,学会了扮猪吃老虎!”

陆平川伸手掏了掏耳朵,只道:“余阿姨,你倒是把星河养得很好,可惜他以后都和你没关系了。”

余香和陆星河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把后者当作掌控陆氏的“傀儡”在培养,从小到大不可谓不上心。事到如今,她锒铛入狱,陆星河也失去了继承人的身份,她这二十多年的算盘都白打了。

然而,心狠手辣、毫无底线的人即便穷途末路,也绝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相反,他们还会口出恶语、趾高气昂,仿佛这样就能维持住胜利者的姿态。

“损失一个陆星河,没什么大不了,我余香至少还留着一条命。”她狞笑一声,冲陆平川说道,“可是白锦曦已经死了!陆平川,你妈妈已经死了!她永远都不会再活过来了!”

她说完,似是觉得还不够解气,于是又用力地鼓了几下掌,来表达自己的兴奋。

清晰而有节奏的掌声果然刺激了陆平川,他双手握拳,青筋暴露,极力按捺着想打人的冲动。而余香看着,表情更得意了。

这种得意吞没了她的理智,驱使她说出一个在心底埋藏多年的秘密。

只见她摆出一个端庄的坐姿,嗤笑道:“你总是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根本就是恨错人了。”

迎着陆平川惊愕的眼神,她颇为优雅地抚了抚鬓边的碎发,“ 真以为你妈是跳楼自杀的? 你这幅自以为是的模样,真的太可笑了!和你那个故作天真的妈妈一样可笑!

嘴角的肌肉抽动起来,陆平川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叫我恨错人了?”

他声音颤抖,音量不受控地拔高,“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把话说清楚!”

见他不再镇定,余香终于满意了。她施施然地站起来:“既然你这么高明,不如自己去查?”说着,露出看戏的神情,“我还要想办法救自己出去,才没时间给你讲故事。”

*

陆平川走出会客室的时候,天空正好响起一阵惊雷,犹如巨兽发出怒吼,想吞噬什么。

他掏出手机,正打算给白斯年打个电话,但一抬头,就见陈献在大门口抽烟。

许是雨势太大,绊住了他的脚步。看见陆平川走出来,他将烟盒递过去:“来一根?”

这不是陆平川惯抽的牌子,但他也没犹豫,十分自然地接了过来。

陆平川点燃香烟,用力吸了几口,鼻腔里顿时充满了呛人的烟草味。他冲陈献举了举夹烟的手,问道:“这烟的焦油含量不低,你不怕得肺癌?”

陈献看着外面的雨帘,漫不经心地回答:“都做老烟枪了,还怕什么肺癌?”

陆平川听着,只觉他这话里透着显而易见的烦躁,不由得打趣道:“你最近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才对,怎么看起来这么萎靡?”

想他陈大队长才端了“顶峰”这个大淫窝,此前此后又解决了贺景胜和陈泱泱两桩案子,眼下该是他风头正盛的时候。可他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

经过上次的合作,他们的关系不再剑拔弩张,陈献对陆平川也客气了不少。此刻,他顾不上对方的调侃,只耙了耙头发,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陆平川咬着烟头,“嗯”了一声。

“你是真心喜欢潇潇的,对吧?”

陆平川没料到陈献会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即吐了烟头,答道:“当然。”

他说完,甚至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足以体现他的郑重。

将陆平川的表情、动作看在眼里,陈献放了心。他始终记得自己见陆平川的第一面城中村入口处,他轻浪浮薄,看向岑潇的眼神也过于狎昵。

和眼前这个愿意和警方合作,说起岑潇又格外慎重的男人一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陈献沉吟片刻,递过去一个手机:“你给我们的那个 U 盘,我都看了。”说着,将烟蒂碾在脚下,“基本和凌峰的口供相符,只有一处对不上号。”

陆平川听着,接过手机,发现屏幕上正播着一段性交易视频。

视频的画面非常昏暗,除了能隐约分辨出是一对男女在滚床单,几乎看不清两个人的长相。他眯着眼,将手机举得离眼睛更近了一些,这才看清男人的背上有一道极其狭长、扭曲的图案。

陆平川蹙眉道:“这是……伤疤?”

陈献回道:“对,应该是一道伤疤。”

陆平川又问:“这也是‘顶峰’的客人?”

“是,可他用了个假身份,我们查不到。” 陈献解释道,“凌峰说,这个男人每次来交易,都是方倚梅亲自安排的,他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陆平川听着,冲陈献露出疑惑的表情,仿佛在问:那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根据凌峰的口供,当年那个强奸岑潇的男人,也是方倚梅单独安排的。”陈献说着,指着男人背上的伤疤,“岑潇也说过,案发当场,她用开瓶器划伤了那个男人的背部你觉得,会是这个人吗?”

陆平川闻言,下颌线倏地收紧,狠厉的目光再次看向那道疤痕。

陈献继续道:“关于岑潇的案子,凌峰知道的不多,但他一直强调,强奸岑潇的那个男人,很可能来自陆氏集团。”

听到“陆氏集团”几个字,陆平川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张口就骂了句脏话。

陈献也不在意,只重新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冲他问道:“你能认出这个男人是谁吗?”

除了陆建业,陆平川几乎不和陆氏集团的高层打交道。有些人哪怕就站在面前,他也未必能叫出全名,更别提只看这一个模糊的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