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笙笙一杯茶下?肚,反复品味着微生溟和她说的两句话?,终于回味过来一点不对劲,猛地看向微生溟:“刚刚你夸我那些?,是在埋怨我出招太狠?”
微生溟笑了?一笑,还真直接应了?下?来:“正是埋怨,绝非夸奖。”
沈笙笙:“……”
他还道:“喝一杯茶就能想?明白,看来不算颗练剑练痴了?的木头脑袋。临走给你带点茶叶,清心妙目,多喝,以后脑袋会更加清明的。”
顿了?顿,补充:“也算是我的一番贿赂,以后再和我家小师妹打起来礼让着点儿我的小师妹。”
玉蝉衣:“……”喝茶也堵不住他的嘴!
沈笙笙听了?却没恼,她道:“我家长?辈确实常常说我木,你这话?不算过分。”
沈笙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玉蝉衣只有三十一寸灵脉,她一个?灵脉全通的打得招招不遗余力,打得时候是十分痛快,打完一看,确实像要奔着叫玉蝉衣釜底抽薪去的,实在是有些?阴损。沈笙笙不好意思地对玉蝉衣说道:“今日我下?手有些?狠了?,待你七十二寸灵脉尽通,我再来找你比上一回。”
微生溟道:“你这小修士倒是格外会给自己讨好处,她三十一寸灵脉都能叫你吃上败仗,何必七十二寸再陪你比上一回?”
沈笙笙心道怪不得江言琅对玉蝉衣赞不绝口,却说她的师兄是个?爱说浑话?的混蛋,眼前这病恹恹的男人说话?确实贫嘴薄舌,不知怎的格外惹人烦。
“那我该怎么做?”沈笙笙问。
玉蝉衣正要说话?,微生溟却拦住了?她:“你们玉陵渡有一味叫做‘春楹’的灵草,能够蕴养灵脉,数量稀少不好找,但你们玉陵渡应该贮藏了?不少。我要‘春楹’。”
他的手虚虚搭在玉蝉衣腕子上,玉蝉衣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灵力如细雪般落下?,冰冰凉凉,缓解着她与沈笙笙打完之后的灵脉震痛。她知道是师兄在传灵力给她,想?将手腕抽开却被一道莫名难以挣脱的灵力锢着,抬眼见他可?怜眨巴了?下?眼睛,听到他传来心声道:“我又拔不出剑,灵力于我无?甚用处,渡给你一点疗疗伤,也算让我尽一点师兄的本分。”
又听他用那把疏懒的嗓子一本正经对沈笙笙说道:“哎,我们不尽宗实在是残破凋敝,我这小师妹,实在不走运!”
“好好一个?天赋卓绝的苗子,却不幸拜入了?这样?一个?穷得叮当响、落在山旮旯里的小破宗门。她长?这么大,好的灵草灵药就没见过几?样?,真是命苦,命太苦了?!”
玉蝉衣:“?”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她还穿着巫溪兰给她重金买来的星罗宫的罗裳。虽说不尽宗确实不算阔绰,但说她贫苦到灵草灵花都没见过几?样?,很难让人信服吧……再说……承剑门脚下?也不算山旮旯啊!
一抬头却见沈笙笙听得一脸动容,眼里甚至有点点水光。
玉蝉衣:“……”
她最终还是叛变了?自己的师兄,试图向沈笙笙解释:“别听他的……”
“玉道友不必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沈笙笙一脸哀戚,万般同情,她重重将茶杯放到石桌上,“明日我就将‘春楹’给你带来!”
玉蝉衣听得直拧眉头,将手腕从灵力控制下?抽了?出来。
微生溟这会儿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不白用你的春楹,我用鹿霜换之。按市面上的价格,鹿霜要贵一些?,不算你吃亏。”
沈笙笙疑惑看他一眼,微生溟道:“不然我这空手套白狼,套来了?小师妹也不会用。”
微生溟笑了?起来,接着说道:“沈小道友,方才?我一番话?说得有些?夸张,你且当我在逗我的小师妹,不要太放在心上。不然等你走后,小师妹她要怪我了?。”
玉蝉衣本以为他在想?方设法从沈笙笙那骗到灵草,没想?到最后还是逗她来了?,一时有些?气闷,撇开眼懒得再给他眼神。
月色溶溶,她看着沈笙笙月光下?清丽的眉眼,玉蝉衣一连啜饮了?几?口茶,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开了?口:“沈道友,可?否问你一事?”
沈笙笙:“说来听听。”
玉蝉衣道:“可?有人同你说过,你与承剑门掌门长?相?有些?相?似?”
“当然有人说过。”沈笙笙咧嘴一笑,“他算我一个?长?辈,我小叔叔,就是他父亲。”
“你小叔叔……是玉陵渡人士?”
“那当然是。”沈笙笙道,“不过,大人们很少提起这桩亲事,偶尔提到,脸色也不好看。听说,是我小叔叔做了?对不起前一任承剑门掌门的事,是我们玉陵渡理亏,老一辈觉得难堪,就不常提及。我倒是觉得,是他们人活了?久了?,脸皮活薄了?,既然做错了?事,痛痛快快认错便是,偏是这样?扭扭捏捏,当时才?叫一整个?巨海十州都看了?笑话?。”
“你们小叔叔……是做了?什么错事?”
在一千多年前,玉蝉衣初到承剑门时,就听说过,承剑门掌门也就是陆闻枢的母亲,与她结契的道侣毁了?他们之间的夫妻契约,这件事后来成了?承剑门上下?都讳莫如深的存在,陆闻枢也从未向她聊到过他的父亲。
沈笙笙道:“是个?痴情男子,只是这痴情,并不痴于自己的道侣。他背叛了?和前一任承剑门掌门,不惜一切代价,和心上人远走高飞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承剑门掌门也换了?一任,虽说当年恩债难两消,但我们和承剑门的关?系比起之前,还是好了?不少。”沈笙笙道,“在玉陵渡年轻一代剑修心里,陆闻枢的名号可?响亮了?,我也很佩服他。”
玉蝉衣一口冰凉茶饮入口,垂眼问:“为何?”
沈笙笙道:“我这人不看别的,只看剑法,就说江言琅吧,我虽然看不上风息谷,但江言琅本事还不错,时常能与我切磋一二,就算是我的朋友。陆闻枢本事高强,我就佩服他。至于他们门派和玉陵渡的积怨,我不考虑。”
“可?惜今年论剑大会他好像不来,我真想?看一眼‘荧惑’的风采。”沈笙笙碎碎念道,“诶,玉道友,你说我和陆掌门长?得像,是不是我们这种长?相?的,都很擅长?用剑?”
石桌旁微生溟霍然起身?,飞去屋顶。
“也许。”玉蝉衣勉强笑了?一笑。
等沈笙笙走了?,她也来到屋顶,坐到微生溟身?旁:“师兄应当多积口德才?对。”
微生溟道:“我这人生来福薄,积再多也成不了?有福之人。何必多此一举?”
他看了?一眼玉蝉衣:“往日你听到别人夸赞这位陆掌门,总忍不住要反驳上几?句,今日听沈笙笙说了?这么多话?,你倒是安静。是来了?蓬莱岛后,听多了?夸他的话?,被说服了??”
玉蝉衣同样?扫他一眼:“你不也一样?安静?”
微生溟道:“前几?日被师父教训过两句。怎么,你也被他教训了??”
玉蝉衣摇摇头,坐到他身?旁。
“只是听沈笙笙言谈中对陆闻枢多有倾慕,不想?和她起太多争论。”玉蝉衣道,“陆闻枢于她,应当如同微生溟之于尹海卫,是她心中极为光明磊落的存在。”
在蓬莱岛上听多了?陆闻枢的美谈,将光明磊落这个?词说出来,玉蝉衣哪怕心里讥讽冷笑,情绪也彻底不再外显,面上一派平静。
微生溟问:“不舍得毁了?她心中陆闻枢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