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带着灵力?的?嗓音,一传就传了几里,清晰地递到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傀儡装脏,变死物为生灵,这是逆天而?行,悖礼犯义。为填傀儡内脏,你伤神兽,割龙肝,取凤胆,掏麒麟心脏。为了给你想复活的?人赐下生命,却视其他的?生灵如草芥。陆掌门,你该不该给聚窟洲的?神兽一个交代?该不该给崇敬仰慕着你的?修士一个交代?”
承剑门一众白衣弟子如水边苇草轻摇,是陆韶英一路拨开他们,挤到了人群中最靠前的?位置,他站在长阶之下,看向薛铮远,胸口如有火烧。
陆韶英扬声?道:“凭什么说这傀儡是我们掌门弄出?来的??凭什么说龙肝凤胆麒麟心是我们掌门挖的??先不说这傀儡的?事,神兽受伤的?事我从未听过。”
陆韶英义愤填膺,脸因愤怒涨得通红。
掌门被当?众质疑指责,比有人当?众质疑他,更让他无法接受,难以理解。
尤其这人还是风息谷少谷主。
承剑门平时对风息谷有多照顾,他们这些内门弟子都知道。这位薛少谷主?简直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听了此?话,星罗宫宫主面上冷艳一笑,稍微动?了动?手指。
在她怀里的?白狐狸心领神会,叼起一法袋,将法袋拱开。
一刹那间,星辉闪过,龙肝、凤胆、麒麟心尽被陈列在空中。
星罗宫宫主?视线扫过陆韶英,只一道眼神,便?有不怒自威的?威严蕴藏在其中。她道:“倒是个忠心护主?的?。那你睁大眼睛看好了,这些从枢机阁密室里找出?来的?,是什么?”
“都不知道枢机阁是什么地方?是吗?”星罗宫宫主?一发话,自是威严持重?,底下鸦雀无声?,她自顾自道,“枢机阁。”
星罗宫宫主?视线又放回陆闻枢的?身上,不紧不慢地说道:“枢是你们掌门名字里的?枢,机是机关术的?机,今日若是有机关师在这儿,说不定有人知道枢机阁。有知道的?吗?”
底下有人扬声?道:“我知道!我认识的?机关师向我提起过。”
但那人很快说:“可这枢机阁……我认识的?机关师朋友说,那里的?阁主?机关术极为高明,很厉害啊!解决了机关术上不少遗留的?问题。”
“机关术高明,不妨碍他管理的?枢机阁里暗藏污垢。”星罗宫宫主?哼笑一声?,“傀儡装脏……为自己的?欲念,制造出?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无念无欲的?生物,此?为逆天无道、悖逆不轨,真是好生邪门的?邪术。”
陆韶英面上生出?一抹茫然的?羞愧,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缩,最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陆闻枢。
陆闻枢视线冰凉,察觉到陆韶英的?频频求助后?,他却向陆韶英眨了下眼,像是无声?在说:不要?慌。
脸色虽有些白,神色看上去仍然镇定。
这种镇定的?表现令陆韶英吃了颗定心丸,他就知道,掌门绝对不会像薛少谷主?说的?那样?。
陆韶英挺直腰,大声?继续说道:“不,这必定非我们掌门所为!天底下名字里有枢的?多了去了!怎么能因为一个枢字,就说枢机阁是我们掌门弄出?来的??”
长阶之上,陆闻枢的?衣衫被半山腰的?风吹得猎猎作响,长阶之下,陆韶英的?衣衫同样?。
陆韶英说着话,望向自己身后?其他沉默的?承剑门弟子,对他们淡淡失望之余,更加骄傲地挺直了自己的?胸膛。
只有他,敢于在掌门、在承剑门遭到质疑时勇敢地站出?来,维护掌门与承剑门的?尊严。
陆韶英话音落下,人群一瞬间哑口无言。
就在陆韶英得意翘起唇角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忽然自人群中响起:“可在我闯入枢机阁密室将神兽内脏与傀儡夺出?来时,遇到的?就是你们承剑门的?剑阵!”
陆韶英抬眼望去,看见说话的?是沈笙笙后?,他眉头一皱。
而?风息谷谷主?见星罗宫宫主?与玉陵渡弟子陆续都发了话,第一时间将目光看向了尚未说话的?玉陵渡掌渡与副掌渡。
他本想帮陆闻枢和承剑门那个冒头的?弟子帮腔几句,但在沈笙笙发话后?,决定闭嘴看看再说。
沈笙笙的?话,打了陆韶英个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闯入枢机阁的?,竟然是沈笙笙。
陆韶英硬着头皮发问:“敢问沈道友缘何要?闯入其他宗门?如此?行径并非君子所为。”
待在玉陵渡弟子中间的?副掌渡悠然摇着扇,面上带笑,而?在白玉长阶之上,玉陵渡掌渡说道:“是我让她去的?。”
她中等年纪、仙龄约莫三千岁上下,容颜算不上娇美?,眉宇间却自有其威严气度。
她一发话,风息谷谷主?心头一跳。
掌渡道:“这枢机阁大肆收购水梭花鱼骨,财力?雄厚却又任性妄为,再这样?下去,怕会有人为搏巨利闯入弱水,死在我们凤麟洲。枢机阁如此?霸道,搅乱市场,恨不得将弱水里所有的?水梭花全部收为己用,却是为了陆阁主?想要?装脏傀儡的?一己私心。那间密室里的?傀儡摆的?是杀人剑阵,不留活路,我的?弟子差点死在里面……若是强闯枢机阁不算君子所为,那么,为了将这等丑事揭穿,我们玉陵渡宁愿不做君子。”
但说完之后?,她还是瞥了沈笙笙一眼,似乎是对沈笙笙贸然说话的?举止并不满意。
在此?之前,玉陵渡掌渡告诫过沈笙笙,彻查枢机阁一事是她的?主?意,不必由她这个做弟子的?站出?来。
但果然沈笙笙一点都耐不住性子。
狠狠剜了沈笙笙一眼,玉陵渡掌渡道:“若出?了什么事,怪不得我这小弟子,一切责任,皆在我这个掌渡身上。”
玉陵渡掌渡话一说完,就不再说些什么。风息谷谷主?心头慌乱,连忙看向太微宗掌门,窥见楚慈砚高冷莫测、在思忖着什么的?神情,彻底歇了替陆闻枢说话的?心思。
他只不咸不淡、语焉不详地说了句:“傀儡装脏,真是前所未闻的?一门禁术啊……”
陆韶英终究只是个内门弟子,星罗宫宫主?与玉陵渡掌渡二人带来的?威压感对他这个仙龄尚浅的?修士来说,实在是令人油然而?生恐惧,令他两股战战,额角坠下汗珠。
陆闻枢失望从陆韶英身上移开视线,却看向玉蝉衣。
玉蝉衣冷冷回视着他。
千年之前,他们的?每一次对视,心头各有各的?、不能与人说的?喜悦。
今日,他们的?视线相接中,却都不再掩饰欲置对方?于死地的?欲望与锋芒。似乎要?直接穿透对方?平静的?面皮,直取对方?的?心脏。
陆闻枢道:“只是在密室里摆出?承剑门的?剑阵,如何能认定枢机阁一定和我们承剑门有关?”
他道:“上一届论剑大会的?头筹,不是我们承剑门的?弟子,不也对我们承剑门密不外传的?剑招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