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1 / 1)

是微生溟。

微生溟不说话时样?貌的确算是一等?一的好,此刻披着风露,立于中宵,不苟言笑,倒是叫玉蝉衣理解了为何一千年前的人为何会称他郎绝独艳,一身风雅八成是一些没?机会和他说上话的人说的。

要不是这些人都这样?说,叫她?对这个人有了极大的误会,她?也不会这么晚才认出他是微生溟。

“七十二?寸灵脉全都通了?”察觉到?玉蝉衣走出来,微生溟问?。

玉蝉衣点点头。

微生溟将手中的一物给?她?。

“礼物。”他道。

玉蝉衣接过来。

是一块形状怪异的棱石,坠在一根银链底下,不圆也不方,有数不清的小切面,切面与切面间的棱角不知是被人为打磨还是自然磨损,总之棱角圆润,浅浅的月光也能照出它斑斓的色彩。拿在手里,感受不到?里面任何的灵力浮动,像是一块普通的漂亮小石头。

玉蝉衣将它举到?半空中,用月光照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其中的蹊跷之处。

她?蹙了蹙眉,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所适从:微生溟这回竟然真的给?她?了个正儿八经?的礼物?

她?看向微生溟,但微生溟似乎并不想立即对她?解释,而是将这条棱石项链拿过来挂到?她?的脖子的,并说道:“走吧,先去找你师姐。”

玉蝉衣也不想让巫溪兰等?太久,忙去药庐那,刚敲了敲门?,药庐的门?就被从内打开。

“你果?然来了。”巫溪兰叹道,“我既盼着你来,又盼着你不来,你还是来了。”

盼着玉蝉衣来,是想玉蝉衣记得?她?的话,不盼玉蝉衣来,是真心不想让自己的小师妹吃这么多苦头,她?倒是情愿玉蝉衣晚些过来找她?,灵脉打通得?慢一些,好少受一些罪,偏偏巫溪兰自己也知道,玉蝉衣只会来得?更早,不会更晚。

事已至此,巫溪兰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连声叹气道:“七十二寸灵脉尽通,总归是件值得?开心的事,过来吧,我给你诊诊脉。”

玉蝉衣听?话地将手腕放过去。

巫溪兰手指搭上,停顿片刻,她?眉梢忽然动了动:“你这灵力丰厚的程度,不像是二?十来岁仙龄的小修士能有的。小师妹,莫非你在出生之前,还活过一些年岁?咦,心跳突然变快了……被我说中了?”

玉蝉衣心底一惊,未料到?做医修的摸一把脉能看出这么多事,在将受惊地?将手腕抽回与继续放在巫溪兰面前之间,还是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

一旁微生溟闻言眼里添了亮色:“天生灵力丰厚?”

“干嘛一副天助你也的表情?”巫溪兰瞄了微生溟一眼,“你这个不修炼的,灵力不也多得?古怪?不见得?有半点用处。”

微生溟稍稍弯了弯眼睛,对巫溪兰的嘲笑一贯是轻描淡写地?笑一笑就过了。

只是在垂眼看着玉蝉衣伸出来置于案头的那一截手腕时,他眼里那点轻描淡写的笑意不像之前那样?一闪而逝,反而堆积得?更深了些。

听?得?微生溟在巫溪兰那也一样?被看破了一些事情,又见巫溪兰似乎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玉蝉衣乱撞在胸膛里的心跳声渐渐稳下来。

也许这灵力是她?那浑浑噩噩如云漂泊的一千年给?她?留下的一点馈赠,但玉蝉衣到?底不是医修,不明?白其中诀要。

惟愿她?能活到?最后,能够和巫溪兰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好叫巫溪兰好好琢磨琢磨这是怎么一回事。

师姐是很好的医修,若是能将她?化作巫溪兰写的医书中的一笔,玉蝉衣想,这应该会是巫溪兰最想要的,比天女罗裳会想要。

也是她?能给?出去的最贵的东西了。若是可以,过往她?只想深深埋着,一点都不想吐露。

“七十二?寸灵脉通了,识海也就出现了。”巫溪兰忽然说道,“小师妹有没?有进自己的识海看看?”

玉蝉衣摇头。

只顾着快点来药庐说这件事,她?并没?有去自己的精神海里看看。

“修士的识海各有不同,小师妹该去瞧瞧才是。”巫溪兰说,“一开始,我本以为我自己是讨厌当药修讨厌背书的,哪怕我有了识海,我肯定要让里面一株草一朵花都看不见,最好是一片荒山,谁承想,真的有了之后,进去一瞧,竟然是花田一片,里面长着各种各样?的灵花灵草,种类比最齐全的医书典籍还要齐全,从此我算是认命了。”

“去看看吧。”巫溪兰催促。

玉蝉衣拧了拧眉,不知为何有些抗拒。

肉身重塑之后,她?想得?最多的就是陆闻枢,甚至比在青峰时,想得?更多更频繁。

她?无法忍受自己的识海有半点与陆闻枢相关,却又不自觉地?担心与他有关。

几个心念间,玉蝉衣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能带着剑进去吗?”玉蝉衣问?。

“带着剑?”巫溪兰皱了皱眉,“识海里能有用得?着剑的地?方?”

玉蝉衣:“说不定有。”

她?不允许自己的精神海里出现陆闻枢,她?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用不着精神海来告诉她?她?想不想要,要是里面装着的是她?不喜欢的东西,她?说不认就是不认。

“带着进去吧。”微生溟道,“这精神海也不是初现时什么模样?日?后就是什么模样?,修行修心,你的心境变化,它也会有变化。”

他将进识海的法诀教给?玉蝉衣,玉蝉衣却早在他带她?进他精神海后就找了和精神海有关的功法,进自己的进别人的的法诀她?早都会了。

踏进自己精神海的那一刻,玉蝉衣愣了愣。

密不透风的黑让她?眼前看不到?任何东西。

难道她?的精神海是一无所有的?

玉蝉衣试着往前走,渐渐往前行走出去。

那是一条很长很长、很黑的一段路,黑得?安然,黑得?静寂,连影子都会吞噬,走在里面的人不会感觉到?恐惧,这不是会给?人带来恐惧的黑,只会让人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寂寞,让人无法继续走下去。

一层一层的黑像是一层又一层的蚕茧,走过一层还有一层,越往前走,阻力越重。强大的力道温柔而又坚决地?将人往外推去,在这里对时间的知觉都变慢了,这条路几乎没?有尽头。

没?有人有耐心在这蚕茧似的、一层又一层的包裹中走到?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