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正七品翰林院编修,陈今昭”

听唱名,忙双手持玉芴颤巍朝上微抬,“臣在。”

“正七品翰林院编修,鹿衡玉”

“臣……在。”

强抑的叩齿音让陈今昭忍不住朝旁侧隐晦瞄了眼,果不其然见鹿衡玉如土般的面色。

两人短暂的无声对视,皆惊惶惊惧。

难道二人之前推断有误,此番要百死无生了?

半盏茶的时间去,唱名毕。

御史将名册朝一侧黄门呈递去,无声归列。

偌大的殿前广场安静下。

了卯时,该天光渐亮了,但连日阴云密布,饶有天光显露,也快被乌云遮盖。

整个殿前广场乌沉沉的压抑。

按往日惯例,唱名既毕接下便鞭响三声帝王出行,随后众臣工齐叩万岁,圣上则按部班勉励几句以示恩泽。再之后便圣上入内殿,四品官以上随之入殿朝议政事,剩余官员则各去衙署,按上峰指派公务办公做事。

但如今帝王已薨,太子不出,文武百官群龙无首,此刻除了原地寂候,无去无从。

好在未让群臣久等,跸道前那检阅完名册的黄门高声唱道:

“宣,四品官以上大臣入殿参与朝议”

“其余官员前往各自衙署履职,不得延误”

出人意料,程序一如往常。不得不,黄门尖细高亢的声音一落,殿前广场上半数朝臣紧绷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松缓下,不少人抬袖擦擦额上的冷汗,大有死里逃生之感。

可即将入殿朝议的高官却依旧脸色阴霾重重。

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队首的首辅大臣周济,周首辅仰首望向高台尽头的宣治殿,后展袖一振,持芴抬腿拾级上。

其余官员便也紧随其后。

待那些高官皆沿跸道上了台阶,余下的官员方散了长队,三三两两的结伴朝各自衙署去。

翰林院官署与六部衙门不在同一方位,所以通往翰林院官署方向的官员相对少。环目四顾,陈今昭轻易能估出翰林院的官员缺席了多少人。

林林总总加,约莫十数号人。若要再细,那大抵翰林院学士少了五人,翰林院侍读学士少了三人,翰林院侍讲学士少了三人,翰林院编修少了两人,翰林院检讨少了一人,庶吉士少了两人。

不消,缺席的些官员,只怕凶多吉少。

虽翰林院官员有几十数人之众,可身边子消失了么多熟面孔,挺让人心头震悚的。翰林院尚如此,其衙署只怕也好不哪里去,尤其兵部、户部、刑部,权利重、油水足向被官员挣破头的三部,只怕情况更为惨烈。

进了衙署,陈今昭与鹿衡玉默不作声领了公务回各自位子做事。于些编修言,往日里最重要的工作莫于撰写诏令。当然样美差也不每个编修都能有幸接手的,能够能撰写诏令的,通常才华横溢或受掌院学士看重的佼佼者,如和鹿衡玉样平庸的边缘人物不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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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平日做的多校勘典籍或整理文档等琐事。

今日亦如。

陈今昭翻开典籍一丝不苟的做着校勘工作,从未有哪刻觉得份枯燥的工作竟也能的般亲切。置身在熟悉的衙署里,坐在熟悉的位子上,做着手里熟悉的工作,饶外头局势尚未完全明朗,可底心里踏实了不少。

尤其对比此刻在那宣治殿里、不知正在直面何等腥风血雨的名公钜卿,此刻的份安定更显弥足珍贵。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憋屈,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安宁。

此时,宣治殿的气氛剑拔弩张。

以周首辅为首的众臣立在殿中,与对面兖王帐下的骄兵悍将怒目对峙。

周首辅脸色铁青,从威严恢弘的议事正殿,何时成了些低贱蛮子兵卒能踏足的地方,简直礼崩乐坏!更令人发指的,些兵将竟敢剑履上殿,简直不遵教化,枉顾祖宗法度!

那位果真蛮夷之地待久了,行事做派也开始没了章程。

“兖王殿下既宣我等臣工入朝,何故避不见?”

环视一周未见兖王身影,周首辅沉着脸大声发问。

话音刚落,见一中年儒生拨开那些骄兵悍将缓步,笑容温和的拱手作揖:“老大人此言差矣,主公既宣召诸位大人,又岂有故意避不见的道理?实乃主公临时有急事耽搁,着实抽不开身,情非得已,望诸位大人海涵。”

一声主公,听得些皇都旧臣的心拔凉。

都已了皇城地界,其帐下的人竟以主公唤之,当着衮衮诸公的面竟也毫不避讳!何用意?不承认其王爷的身份?那,要承认何种身份?!

种问题,容不得人细思。

周首辅虽老迈,可眸子却深邃锐利。

在那中年儒生的身上打量两番,文人书生打扮,下颌蓄有胡须,气质温和沉稳。听闻兖王帐下有一常坐镇军中的幕僚,复姓公孙单名一桓字,深得兖王信任,大抵此人了。

“敢问位公孙先生,兖王殿下今日否会拨冗前?若殿下不至,那吾等臣工可否先行告退?朝政荒废数月,纲纪废弛,吾等也好回各自衙门,处理堆积政务恢复民生社稷。”

被叫破身份的中年儒生并不意外,温和笑笑,耐心解释:“诸公稍安勿躁,知晓各位大人忧国忧民,只民生社稷的恢复非一时之功,眼下却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诸位大臣拿个章程。”敛了面上笑容,肃穆拱手,“大行皇帝的丧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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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首辅等人呼吸猛然一滞,接着面色几番变化。

与大行皇帝的丧仪并行的,储君登基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