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昭输完的观点，其余二人又各抒己见予以补充。三人再次商讨后，对后续授业之法，皆已略有所悟。

因为初次尝试授业新法，沈砚与鹿衡玉底心中未定，故由陈今昭先行示范，二人则暂在侧旁听。

“今日我先不课业，不妨容我先认识诸君如何？”

进殿后陈今昭将手里书卷放在阿塔海桌上，对满场的沉默以待视不见，依旧笑吟吟道，“记得前段时日，在场诸君中有好几位去我家中，与我冰释前嫌了，怎今日再见诸位如何反以冷眼视我？莫非，当日我记错了，咱之间的嫌隙仍在？”

在场不少莽汉有些不自在了，躲避着对方含笑温润的目光，脸上也没了先前那气哄哄的模样。

陈今昭的目光落面前的汉子身上，“阿塔海参领，难道也待我有意见？莫非当日我家拜会时，我有招待不周之处？若有的话，请参领提出，我有则改之。”

阿塔海当即坐不住了，尤其当日去位探花郎家中时，受对方老母亲热情的招待，再对方那清贫如洗的寒舍，心里更意不去。

满面涨红，讷讷道：“没，对没意见……”

此时，不单陈今昭，在侧旁听的沈砚与鹿衡玉两人，面上也均显露出轻松的神色。

打破僵局的首步既迈，后路便也好走了。

接下也如所料，那阿塔海既肯愿以回第一句话，那能回第二句、第三句。随着两人的交流越越多，周围的气氛也渐渐轻松，阿塔海也从刚开始的不自在与拘谨，逐渐变得放松健谈。

武将本耐不住的性子，眼见着两人聊得越越热络，慢慢有其武官不甘寂寞的加入进，七嘴八舌的嚷嚷。

“探花郎，可莫要生咱的气啊，咱没故意气。”

“啊啊，实在，唉！俺的舌头真的捋不直啊！”

“探花郎不知啊，前头那几个教书的可没少背地里笑话咱啊！当咱傻，看不出吗！”

“差点都没气疯咱哥几个！要不殿下嘱咐吾等要尊师重道，不得放肆，咱早将一巴掌扇飞出去！”

“有有，嘴里秃噜的念经似的，念上一大段后让俺读下，当俺都天上文曲星下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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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一句我一句的吵嚷中，陈今昭等人也总明白了症结所在。知了症结好了，对症下药。

接下的授业程，可以顺利的出奇。

陈今昭也不贪多，授了首篇的两句。

半句半句的教，也半句半句的让诵读。

先群武官支支吾吾的，不大愿意出声诵读，但在悄悄观察给授业的那探花郎确未有嘲笑之态后，方有人开始将声音慢慢放大了些。

陈今昭耐心的给一一纠正发音，遇将音纠正准确的，毫不吝啬的大力表彰一番，直夸得对方满面通红，昂首挺胸。

没多时，殿内响了豪气干云的诵读声。

武将的声音粗犷豪迈，声若洪钟，一直传远。

上书房内，公孙桓从案前抬头诧异望向殿外，倒没，三杰竟能么快驯好群莽夫。先前在配殿外听探花郎提出的几项改进之策，因此也有预料，接下的授业应会见些成效，但也没料效果得如此之快。

个能干的，倒也不枉殿下的破格擢用。

般着，不免转向御案方向，刚与御座之人笑上两句，哪刚一抬眼，见的却对方埋首公折，执朱笔疾书，似对周遭一切皆漠不关心的形态。

公孙桓便止了声，亦不再关注殿外的动静，视线重新放回了案上摊开的公务上，继续提笔处理。

心下却在思量，好似自殿下从配殿外回时，情绪有些微妙的不对。不上何处不对，但总归与平日不同。

难道有何烦扰之处？武官？文臣？

忧心二者水火不容，忧心后者日尾大不掉？

午时，授业结束的陈今昭等人，抱各自的书卷，在众武官的目送中离开了西偏殿。

回翰林院的一路上，三人面上皆轻松的惬意。

“今昭，的提议对的，咱授业确要因材施教。”

鹿衡玉感慨着，今日对此深有感触。刚在西偏殿，在有了陈今昭的打样后，与沈砚接下的授业程也十分顺利。尤其对比第一次的授业情形，殿内的进学氛围不知好上几许，那些武夫也活跃了许多，不仅配合着朗声诵读，愿意动脑子思考去问问题。也当真让有种初为人师的惊喜了。

不由又转脸看向陈今昭，玩笑，“我觉得从前的那句话有道理，一个猴一种栓法，栓对了万事不难。”

完，先忍不住大笑了两声，实在因为，当初陈今昭对话的时候，所指的那蠢父继母与庶弟。

陈今昭笑了笑，又难免有些莫名心酸的叹口气，“其实阿塔海要的，也不个尊重罢了。但……”

后面的话也不好明出。时下文人的通病，瞧不粗鄙浅陋的莽夫，连历朝历代的朝堂中，也文臣地位高高凌驾于武官之上。国朝崇文抑武之风由已久，文人的高高在上刻在骨子里，恐怕连武将，骨子里也都不自觉看低一等。

“，谁也不天生反骨。成日跟人对着干，气人的同时又何尝不气己？若得不尊重，又如何能够回馈对方以尊重呢？万物相因，不外如罢了。”

鹿衡玉与沈砚闻言，一时间皆陷入了沉默，若有所思。

现在，为何陈今昭能寥寥几句，便能打开那群莽夫的心防，所凭恃的不正与对方的平等交流，非高高在上的审视？

种审视融入骨子里的，无法自视的，会于言行神态中不经意间透出丝高人一等的睥睨。扪心自问，面对那群粗莽的武夫时，当真没有哪怕一丝半点、居高临下的睥睨吗？

“枉我自诩熟读孔圣之言，却忘了孔圣人有教无类之训，竟也将学生非为三六九等。”沈砚叹息一声，停下脚步，朝陈今昭郑重的敛袖施礼，“承蒙贤弟诲启，砚铭感五内。”

鹿衡玉也朝施一礼，几多感触。

陈今昭赶忙扶，“别别别，怪不习惯的！我也随口一，能有所悟，那悟性好。”

鹿衡玉笑着拍下肩膀，挑挑眉，“回休沐，我在玉春阁定位子，不？”

“！”陈今昭回答的毫不含糊，有狗大户的便宜不占，那王八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