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大俞。”

“好的，大俞头。”

俞郎中瞪一眼，见笑眯眯的，哼了声，“拿凿刀！”

“好嘞！”陈今昭快从工具篓翻找出分宽窄刃的凿刀递去。

见动作熟稔，似真认得些工具，不免另眼相看了几分。但也有些，问，“平日也摆弄些？”

陈今昭如实道，“闲暇时会做些小物件，所以对有些工具会熟稔几分。”

“若好此道，不妨多览些典籍，譬如那《天工开物》，多看看绝对会让有所进益。”

“看的，前些时日我刚看水利篇。”

俞郎中闻言顿感惊奇，翰林院些摆弄笔杆子的文官，给的感觉更多如那走在云端不落地的神仙，除了做锦绣文章便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如今听对方似真有所研究，如何能不诧异。

但也有些不信，心中亦有几分怀疑，对方投其所好故意般的，因故意选了水利篇的几处，与‘交流心得’。

本直直去的性子，最不耐虚伪之人，此番本意欲戳穿对方的谎言给其个难堪，没成对方却的头头道。连汛期的抢修、旱季对水利设施的维护等事宜，都能得十分精准，让难免又惊又喜。

“真有钻研？”

“有些，不都纸上谈兵，与真正精通此道的人相比，差得远了。”

俞郎中看如看个宝贝，“那也难得了！”着对着那些正敲敲打打的属官，瞪眼扫去，“总比那些连书都看不明白的蠢物强多了！多少年了，连个工具都递不明白，一个个脑袋里塞得都粪！”

被骂脑袋塞粪的众属官不敢言，只闷头敲打。

俞郎中瞪眼怒吼，“轻点！要把叶片敲断吗！蠢东西！”

面向陈今昭时，却露出了两排牙，连刚才张开的须发都收拢了些，“，咱俩再道道，听刚提了应急铁箍？”

一日，俩人几乎耗在了高转筒车上，言我语聊得万分投机。从修缮工具聊了竹筒选材上，从轮轴与轴承聊了传动齿轮上，再从旱季检修聊了汛期抢修上。

陈今昭提川蜀地方官马虎大意系错麻绳，致使九丈高的筒车倾斜、使该地旱年无法浇灌田地之事，俞郎中亦去岁某地官员图省事，以猪油代替桐油防蛀，最后反引蛀虫将筒车啃噬殆尽之事，两人同仇敌忾，大骂蠢官贪官害人不浅。

一日，的午膳都在都水司用的。

整日下，两人互引为知己，相见恨晚。

临去时，陈今昭承诺，接下的两日会，继续与谈谈筒车改进的一些法。

下值后，在属官的恭送声中，坐着破骡车走了。

至于对此看法，亦不甚在乎，无论看低也好嘲笑也罢，反正也舞不面前。两日任职下，对司部的情况摸个半透，基本上可以能坐稳个位子，对未的发展已有了法。

在骡车通往永宁胡同的一路上，陈今昭反复在着，今日那俞大人一些只言片语中透出的消息。年春，右侍郎要亲自带人去黄河疏通河道，那俞大人作为其嫡系，又专擅水利，肯定要跟随着去的。

那呢，能不能也随之去？

，不仅右侍郎的直属下官，所管的屯田司与都水司亦关联密切。其实何止二司，工部四司无不息息相关，譬如河渠司匠师若要上任，则要先通虞衡清吏司的考核，管中窥豹，由此足见四司同气连枝密不可分。

既如此，那个屯田司的郎中，一道跟着去疏浚河道也合理罢？毕竟，也关乎着年屯田地的收成不？

般一，陈今昭有些坐不住了。

若此番水利工程能参与进去，那功成之日，的官阶少要进一大阶。此项工程巨大，又利国利民之政，功成归之后，在朝中绝对会有一席之地，或许在上位者眼里，再也不可有可无、可随意对待的存在。

有一点便，一去少半年，有段时间的缓冲，或许那位的心思淡了呢？半年之后，经了长久风吹日晒的，应又黑又瘦了，那位见后，或许心思此断绝了呢？

般一，更坚定了要跟去治水的决心。

等回头翻找些有关水利的典籍多看看，再隔三差五罗列些治水方面的中肯提议奏呈给右侍郎，务必要给留下个亦擅水利的印象。

回了家，陈今昭洗了手坐在了饭桌前。

陈母问上值样，习不习惯。陈今昭笑着回，比之在翰林院轻松多了，同僚也都好相处。

“对了娘，那二人如何？可有闹出事？”

会那两宫女，陈今昭不免朝西厢房的方向看了眼。

陈母将碗蒸鸡蛋搁呈安桌前，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后，在对面坐下。

“两日倒不吵不闹的，问要伙食费也痛快的给了，让做活也都抢着干，瞧倒成。平日里无事窝在西厢房里不出，吃饭也端回去吃，也不知成天见的在屋里干，都不嫌闷得慌。”

二女，陈母一脸复杂。要两人不安分的话，能掐腰骂两句，偏除了撵不走外，旁的都照做。甚至隐约觉得，或许不肯轻易出屋，可能怕会惹的眼，般一，都不清埋怨多一些，可怜多一些。

陈今昭道，“只要不惹事，其的随去罢。总归，也不会一辈子都留的。”

退又退不回去，如今除了顺其自然也没啥好法子。只要二女不闹事不惹事，那容在此借住罢。

端米碗，低头吃了口呈安递的一勺蛋羹，冲笑笑道了声真乖，抄筷子要夹菜吃饭。但没等吃上一口，听院门传激烈的拍打声。

长庚放下碗身，“我看看去。”

陈今昭脸色微变，看了眼外头擦黑的天色。

个时间……

“袁……您了？”

“我为何不能！”

院中，长庚的声音与女子苦涩却骄横的声音隐约传。

陈今昭紧绷的后背稍松了些，虽者亦让头疼，但总比那位遣人强。